二寶一覺睡到下午一點,管家邱月已經吩咐保姆擺上三菜一湯:薺菜豆腐羹,青椒炒牛柳,清蒸鱸魚,清炒小油菜。這幾樣菜甚得二寶的喜歡,先吃了一小碗薺菜豆腐羹,再用辣辣的牛柳配著米飯吃,魚肉又鮮又嫩,小油菜的火候也是二寶喜歡的,所以邱月真的很厲害,她能記住他們每個人的口味和喜好。
快到月底了,邱月需要張羅的事變多,工人的工資單,這個月莊園的開銷財務報表,下個月需要支出的財務預算,裴湛的女兒們每個月的月底都會帶著家人回莊園度一個周末,雖是家宴,卻也馬虎不得。
老管家程叔已經處於退休狀態,他還住在莊園裏,不再過問莊園裏的大小事宜,偶爾陪著裴湛釣釣魚,下下棋,聊聊天,邱月有不懂的地方都會去請教程管家。
吃完飯,二寶去屋後的菜地除草:黃瓜、番茄、空心菜、小芹菜、胡蘿卜、蘿卜……她種了很多的菜。
“黃瓜,黃瓜,番茄,番茄……”二寶蹲在地上,邊除草邊自言自語,她獨處的時候,就有自由自語的毛病。
她的腦子有些混混沌沌的,時常有些畫麵會浮現出來,那些她明明沒做過的事,卻感覺異常的熟悉,仿佛她已經經曆過兩世。
二寶脫了鞋子,赤腳踩著鬆軟的泥土,腳踩著土地讓她感覺很踏實,她張開雙臂,仰頭感受微風拂麵,“二寶——二寶——”蕭老太漂浮在空中,二寶二寶的叫著她的名字,二寶閉上眼睛,開心的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二寶就流淚了,道長和妙塵的到來,讓她無意發現了顧晨希的秘密,不對,應該是裴宇的秘密。
裴宇從小跟著陳雲清長大,也跟妙塵邱月一起生活了好幾年,他們兩個就像是他的親人,按理說顧晨希是不應該有裴宇的這段記憶的,從他盡心盡力地救陳雲清,從他跟他們兩個相處的點滴,二寶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躺在她身邊的人就是裴宇,他不是顧晨希,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自稱是顧晨希,不知道為什麼要冒充顧晨希,二寶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樣輕易相信了,可能是她太希望顧晨希還活著,所以自欺欺人。
二寶盤坐到地上,雙手捂臉,眼淚從指縫中汩汩流出,六年來,她第一次如此清醒。
保鏢和保姆遠遠地站在菜園外麵,對二寶時哭時笑的反常行為,他們早就見怪不怪,莊園裏的每個人都知道,二寶精神不正常,隻是沒人說出來而已。
“二寶。”從幼兒園放學回家的裴佑生背著小書包,站在鵝卵石小徑上對著二寶的背影叫道,照例陷入自我世界中的二寶是沒有任何回應的,裴佑生不打擾她,二寶每隔幾天就會這樣,聽爺爺說,二寶有病。
二寶不犯病的時候,跟正常人沒兩樣。
裴宇去醫院體檢,他的心髒、肝髒、腎髒及眼角膜全都來自顧晨希,顧晨希是器官及遺體捐獻誌願者,他死後,醫生第一時間將他的器官保存起來。
車禍發生時,坐在副駕上的裴宇並沒昏迷,他能聽到後座上二寶跟顧晨希的對話,如果當時他打電話求救,或者砸碎玻璃爬出去,憑他的身手,即便外麵的凶手還在,也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