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柱裏很難交到朋友,樓內像兩個同心圓套著似的迷宮,每個人隻能在手環能刷通的範圍內活動,張天麟和簫河整日呆在一起。
這天下午兩個人躺在十五樓人工花園的草坪上。
“閉上眼睛,品味一下草的芳香,讓小昆蟲跑到身上”。簫河抱著著頭對張天麟說。
“我小時候都沒有這樣躺過,好孩子是不亂踩草坪的,啊。。。想象自己在草原上”。張天麟閉著眼睛張開雙臂。
“哎哎哎,你倆在這呢!找你倆好久了”,李強跑過來坐在二人腦袋邊上。
“李哥躺下來吧”簫河說到。
“我想跟你倆聊聊,走咱們去個能說話的地方”。
“這不就是聊天的好地方嘛”,張天麟道。
“這不是,說話地兒,你倆快起來!”
簫河睜開眼睛翻了個身麵朝李強,“要聊啥,說啊,大哥”。
“你倆知道,剛才我的教授讓我對一個分娩剛幾個小時,沒有通過健康檢查的嬰兒執行死亡命令”。
“咳。。。還當是啥事,沒有通過健康檢查的嬰兒就是不健康的嬰兒啊,當然要被死亡啊”。簫河又把身子翻了過去。
“在醫院裏有幾個父母會放棄剛出生的不健康的孩子”。
“培養液裏的孩子沒有所謂父母”。
“一條小生命怎能隨意地被剝奪,我們有什麼權利去剝奪!”李強說著有些激動。
“所以呢,你執行命令了嗎”張天麟問。
“我當然沒有執行,我怎麼會去執行那種命令”。
“你不執行會有別人執行的”蕭河道。
“我跟教授據理力爭不健康的孩子應該想辦法去治療它,怎能如此輕率的拋棄,可他說我消極怠工,工作不認真,要回去反思一下”。李強狠狠的揪了一下地上的草。
“不執行是你的不對”簫河幹脆的說。
“他讓我‘殺人’,我就‘殺人’啊”。
“大哥!在實驗室裏理論上說那些都是試驗品”。
“那些是活生生的小生命,你們沒有孩子是不會理解的,人工子宮這項技術本身就是反自然的!是邪惡的!是對生命的不尊重是對生命的褻瀆!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大哥!大哥!大哥!人工子宮是項跨時代的技術會改變我們這個世界,隨著它的誕生會產生新的價值觀,道德觀,舊有的觀念會被新的觀念所替代”。
“這會打亂我們現有的倫理秩序,一個孩子無父無母,沒有具體的監護人,生命可以隨時被人為終止,那是有目的有選擇的謀殺”。
“李哥!意識層麵的東西會專人來負責,這項技術在批準研究時,一定做了大量的論證,當這項技術批準麵世的時候,一定會相關配套的法律法規各種相關條文出台,會有新的社會秩序倫理來合理化維護化它的存在,而那些是不用我們操心的事,是上層建築的東西,咱們科研民工,隻要操心好自己手上的工作就好了啊”梁河說著坐起來。
“這是不對的。。。這。。。”李強被說的啞口無言。
張天麟靜靜的聽著並不說話。
李強起身走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張天麟對梁河說道,“你的大道理真多一套一套的每次都有新詞,別搞的自己什麼懂似的好嗎”。
“那不然你說怎麼辦啊,天麟兄!整天胡思亂想把自己腦子搞亂,把自己逼瘋,還是不幹了從這裏滾蛋?”
“你。。。哎。。。”張天麟也覺得無話可說。
“不要想太多,既來之則安之,還是想想一會兒去哪吃飯”。梁河又抱著頭躺了下來。
“你自己去吃吧”張天麟說完也起身走了。
梁河看著張天麟的背影扭過頭去,閉上眼睛,“不去我自己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