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印象裏頗有一些學者氣質的大伯父,麵目猙獰地攻擊視頻中的女人。那個女人被大伯父按到牆上,她的脖子被大伯父牢牢地箍住,她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女人雙手無力地捶打大伯父僵直的手臂,張著嘴,舌頭仿若迷路的小蛇,探到唇齒之外,虛弱地垂著。女人的眼珠漸漸黯淡了顏色,視頻播放窗口的計時器秒數飛快地更迭,鏡頭下的大伯父猶如暴怒下喪失理性的猛獸,或許在大伯母麵前壓抑太久的天性頃刻間傾囊而出,那一瞬間的爆發,彷如閘門年久失修螺絲脫落,得到解放的洪水洶湧地奔騰,鋪天蓋地地席卷而去。
“媽媽……媽媽……”
密閉的房間裏,傳來小男孩捶打房門的聲音。大伯父的意識似乎稍稍有些回籠,像觸電一般,麻利地鬆開手。
女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房間裏,男孩哭鬧的聲音愈來愈大。女人艱難地支起身子,挪步向房門口,趁著大伯父一時走神,立馬閃進房間裏,關上門,來不及上鎖,大伯父便反應過來。
大伯父擰開門閥,女人的力道敵不過他,大伯父硬生生地擠進房間裏。
畫麵停在空蕩蕩的客廳,房間裏傳來大伯父與女人斷斷續續爭吵的聲音。小男孩驚慌地啼哭著。屋子裏乒乒乓乓地響起打砸東西的聲音。
不一會兒。
女人光著腳從房間裏衝了出來,頭發蓬亂,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碎。女人嚶嚶地哭著,走過的地磚上,留下了鮮紅的血跡。女人奔到沙發上尋找手機,沐梓辛猜想女人估計是要撥打電話求救。女人還來不及按下一串完整的電話號碼,手裏的手機就被後來居上的大伯父給奪了去,猛力一砸,女人的手機落地摔成碎片。
大伯父一拳將女人揍倒在沙發,騎在女人身上,壓製住她,像是打紅了眼,陷入施暴的刺激愉悅下,大伯父露出可怖的笑。
“我讓你給我戴綠帽子。我讓你出去勾引男人。”
大伯父在大伯母麵前被肆意踐踏過的男人尊嚴,在女人這裏,像吸水的海綿,不斷地膨脹發酵,病態的滋長。
小男孩嚎哭著從房間裏跟了出來,拿著他的玩具槍捶打大伯父,試圖從施虐的大伯父手下拯救出自己的母親。
男孩的打擊不過隔靴搔癢。
男孩的哭聲讓大伯父覺得不耐煩,尤其早前的懷疑像一顆豆芽,在心中滋生成一種罪孽。大伯父一手揮開男孩,啐道:“安靜地待著,你這個野種,說是我的孩子,還指不定是你媽跟哪個王八羔子折騰出來的糊塗賬,越仔細瞅,越發覺長得跟我一點都不像。”
男孩被揮向沙發一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由於慣性,男孩的小腦袋撞到茶幾一角,吃痛得撕心裂肺地哭起來。
女人聽到男孩的哭聲,奮不顧身地與大伯父搏鬥,憑著母愛的意誌,勉強抓到擱在茶幾角落的煙灰缸,重重地砸到大伯父頭上。
從大伯父的桎梏下僥幸逃脫,女人飛身撲向男孩,死死地把男孩護在自己懷裏。
“別怕,媽媽在。媽媽保護寶貝。”
女人氣息不穩地安撫著小男孩。
大伯父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用力一扯,將女人扯向一邊。
小男孩機智地撲過去,咬出大伯父的手背。
大伯父的手背被男孩咬出血,痛得呲牙,猛力一甩,男孩被甩向一旁,正好頭部砸到桌角尖銳的玻璃。濃稠的血順著男孩的額角往下淌,男孩靠坐在桌角,低垂著頭,沒有半點生氣。
女人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她原本健康活潑的兒子,變成了流血的木偶,不會說,不會笑,痛也不懂得哭。
“啊——!”
女人歇斯底裏地嚎叫一聲,奔向男孩。
“報警!叫救護車!”女人急迫地向大伯父求救。
“媽……媽……”男孩虛弱地吐了幾個單字,虛弱地睡去。
……
“死了?”溫語茜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沐梓辛滑動鼠標,將視頻往回倒,把大伯父與女人之間的爭執反複看了一遍。
沐梓辛麵色蒼白地呆坐在沙發上,氣虛地道:“是大伯父錯手殺死那個孩子……”
“確定孩子死了嗎?”溫語茜咽了咽口水,心有疑慮地嘟囔,“不能吧?剛剛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不對,這中間估計還發生過別的事。這視頻上看到的,跟警察說的不是一回事。他們都說,大伯父、這個女人、還有孩子都是大伯母殺的,凶器是菜刀。”
沐梓辛再度打開未播放完全的視頻,溫語茜隨手抓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裏,既緊張,又忍不住好奇,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媽……媽……”
狹小的客廳裏,仿佛還遊蕩著小男孩呼喚媽媽的回音。失去意識的小男孩蜷縮在女人的懷裏。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大伯父失神地杵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