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能為你誕育子嗣呢?”她冷不丁便提出了這個尖銳的問題。
他一怔,沒想到她竟然會問他這種問題,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到鏡子裏的她露出嘲諷的表情。
“怎麼?答不上來了?”曲陌冷冷一笑,笑容中盡是嘲諷。
“我娘懷我的時候,身中奇毒,用盡各種方法,才把我活著生下來,我天生便是一個毒人,很有可能此生此世,也無法生育。王爺,你權勢滔天,難道不想有個繼承人來繼承你的爵位嗎?”她嘲諷地望著他沉默不語的冷靜麵容,夢裏的一切都在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的前世是雪衣,鳳雪衣,是他的妻子,他卻因為這個原因負了她。
他明明已經不愛她了,卻又在轉世之後拚命地尋找她。
忽然間,她覺得這個男人很好笑。
得到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對方的好。
前世犯過這樣的錯,今生又犯一次這樣的錯。
而她,前世也好,今生也罷,都被他傷透了心,她找不到原諒他的理由。
便是他說無數次他愛她,她被他傷透的心,也無法複原,無法再留給他一席之地。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他終於開口,向她保證,但他的保證聽在她的耳中卻是那麼的空洞無力。
沒有人能知道下一瞬將會發生的事,不然的話,她可以早點離開迷神穀,也就不會遇到他,不會遇到他,便不會救他,不會生出這許多的事端。
曲哲寒端了他和曲陌的早飯進來,看到這兩個人一個坐在梳妝台前,一個站在梳妝台前,對著一麵銅鏡正在發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曲陌,來吃早飯了。”
曲陌盈盈起身,不再多看秋宛塵一眼,走到桌邊坐下。
小太監捧上水盆給他們淨手,她拿起一顆銀絲卷,輕輕咬了一口,“哥,怎麼不去前院和師姊一起吃?”
“皇上說要跟妳師姊享受二人世界,不讓咱們過去打擾。”曲哲寒說著,夾了一些小鹹菜進曲陌的粥碗裏。“這粥有些淡,吃些小鹹菜提提味。”
一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走到備受冷落的秋宛塵麵前,“王爺,請問您要在哪裏用早飯?”
“就在這裏用!”秋宛塵沉聲說著,走過來坐下。“我剛剛收到了天照的飛鴿傳書,說京城的情形不太好,咱們得趕快回去,遲則生變。曲陌,這兩天妳和妳師姊收拾收拾行李,什麼東西可以帶走的,就全都帶走吧。妳也不用親自收拾,找兩個小太監給妳幫忙就行。”
曲陌抬眸瞥了他一眼,點點頭,卻沒說話。
走是一定要走的,而且是必須走,這裏什麼都不能留了。
留下的,隻有記憶。
那些同母親和師姊相依為命的記憶。
車輪壓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麵上,吱嘎吱嘎的響。
終於進了京城。
曲陌忍不住掀開車簾向外看去,就見馬路兩旁,到處都是百姓,熱鬧繁華的集市,年關已近,到處都是做買賣的人群。
小本經營的商販從十裏八鄉趕來,頂著寒風,隻為賺些錢,好過一個豐盛的年。
曲陌的頭上戴著頂暖帽,暖帽是秋宛塵特地給她買的,她本不想戴,但是想到自己這副鬼樣子,免得遭人嘲笑,還是戴上了。
想到秋宛塵,她的心裏便有些煩躁,對於這個男人的強勢,她真的是領教夠了。
無論她對他表現出多麼明顯的排斥,他仍然滿不在乎地接近她。
扭臉,她看向靠在車廂一隅的師姊,就見柳惠娘一臉茫然地正在發呆,於是伸過手去握住師姊的手,“師姊,妳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