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可以反對任何一個人的提議,就連是兄長的意見也敢反駁,但是隻有師姊的話,她從來都不會反駁,因為師姊之於她,不止是師姊,更像是母親。
對她來說,師姊的話無異於聖旨,所以她雖然滿心不情願,仍然跟著他們向秋宛塵的王府走去。
她突然意識到,來京城,其實是個最大的錯誤。
她不該來京城的,她應該離家出走才對。
若是當初,她離家出走,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麵。
她也不會陷入這樣的困境。
她與秋宛塵,原本就不該見麵。
來到秋宛塵的王府中,閃雷把她們暫時安置在了一個空院落,然後叫醒了下人們燒水給她們盥洗。
曲陌等人盥洗了一番,各自回房間休息,曲陌卻有些睡不著。
這段日子以來的經曆,一幕一幕地從她眼前閃過。
她想起,自己是怎樣把他從鏡湖邊救起來。
她想起,自己是怎樣幫他療傷。
她用自己的血,幫他解了毒,還脫光他的衣裳,為他擦抹身體,為他包紮傷口。
她想起,那一日,他發現她躺在稻草堆裏睡覺,大發雷霆的樣子。
她想,他應該在那個時候,便發現她跟他記憶中的雪衣很像,所以才會那麼關心她的吧。
那麼往後,他對她的好,也都是在基於這個基礎之上。
他認為,她就是雪衣,所以才會那麼的寵她,才會經常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著她。
那麼小心翼翼的一種眼神。
他總是會那麼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每次看到他那樣的眼神,她的心都會覺得痛。
她以前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
直到她做了那些夢,那些鐵定跟她的前世有關的夢,她才知道。
他在前世,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
所以今生,才想補償她。
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要他的補償。
她真的不想要。
她隻想擺脫這個男人,最好再也見不到他,也就不會再想起,前世因他而受的委屈。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終於被倦意打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卻仿佛在睡夢中聽見門軸吱呀的響起。
她攸地驚醒,猛地坐起身,掀開床幃質問道:“是誰?”
門口的人愣住,旋即有些尷尬地笑道:“是我,嚇到妳了?”
熟悉的嗓音,讓她高懸在喉嚨的一顆心重重地跌回了原處,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平複著自己緊張的情緒。
“你來幹嗎?”她質問他,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這個時間,跑來她的房間,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他拿出火折子,點著火,將桌上的蠟燭點燃。
屋子裏不再是一團漆黑,他走到床邊,掀開床幃,掛到兩旁的掛鉤上,坐下來,深深地凝視著她,“我隻是來看看妳,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你可以走了!”她神情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已經清洗過了,身上的衣裳也換了。
他莞爾一笑,卻沒有如她所願,隻是抓起被子,將她的身子緊緊地包裹起來,“天冷,別凍著。”
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凝眸望去,果然見到他的手背上起了一大片燎泡,她不禁緊緊地皺起眉頭,“秋宛塵,你這是什麼意思?故意帶著這些傷來給我看,好看看我是不是會心疼?”
她希望他不是存著這樣的心思,若他是存著這樣的心思,她發誓,她絕對不會心疼,哪怕連一點點心疼都不會。
他被她聲音中毫不掩飾的怒意嚇到,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沒有找到燙傷藥,所以,才想過來問問妳這裏有沒有燙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