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模一樣的痛苦神情,像根永遠無法拔出來的硬刺一般刺在他的心裏,讓他痛得有些無法呼吸。
曲陌又遞給他一張單子,“把這些東西買來,師姊必須要好好補補身子。”
他木然地轉身,轉眼間,便消失在曲陌的視線中。
夜涼,如水。
確定師姊已經熟睡,曲陌悄悄地打開車廂門下了車。
車子裏除了一個她用來取暖的手爐,什麼都沒有,擔心柳惠娘會受寒,她叫人在馬車旁邊點了篝火。
她定了定神,向不遠處的一座營帳走去。
營帳裏點著篝火,篝火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一個俊朗的身影。
秋宛塵手上把玩著一塊木柴,許是聽到腳步聲,驀地扭過臉來,瞧著她逐漸走近的身子,趕忙起身大步走過來,將她整個人包進自己的大氅中。
他的聲音有些責備,“妳的大氅呢?”
“給師姊蓋在身上了。”她輕聲回答。
他攬著她的腰,帶她來到篝火旁邊,卻不準她坐到石頭上,而是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她沒有抗拒,而是伸出小手捧起他的臉,審視著他,突然好奇地開口:“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事情能嚇到你。”
他不解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露出納悶的神情,“怎麼這麼說?”
“師姊小產,你很害怕。”曲陌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觀察所得,果然見到秋宛塵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你心裏是不是還愛著師姊?”她定定地鎖著他的眸子,眼神中,不知不覺透出一抹狠戾。
她並非是吃師姊的醋,隻是為自己不值,若是他一直心中有師姊,那她豈非是太蠢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愛上這個隻會背叛自己的男人。
秋宛塵突地失笑,隻是那笑看起來有些悲涼,他在她逼人的眼神中緩緩地開口,聲音嘶啞得可怕,“雪衣……就是小產而死!妳師姊……和雪衣長得一模一樣……”
他有些困難地繼續道:“看到她小產,我仿佛看到雪衣小產一般。”
“所以,你仍然忘不了雪衣,忘不了你前世的妻子,對嗎?”他對前世的她如此執著,她應該是很開心才對,但不知為何,她就是開心不起來。
“我的確忘不了雪衣,忘不了我前世的妻子,但是我敢肯定,妳師姊絕對不是雪衣的轉世!”他突然篤定地說出這樣的話,反而讓曲陌有些怔住。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曲陌忍不住問。
秋宛塵苦笑,“就算雪衣轉世一百次,也不可能練出妳師姊那麼高的武功!”
放眼暗夜王朝,他絕對找不出第二個能和他打得旗鼓相當的對手,更別提一個女人,所以他本能地察覺到柳惠娘有問題。
如果說從前,他還曾經懷疑過柳惠娘是否雪衣轉世,那麼如今,他絕對有理由確定,柳惠娘跟雪衣絕對一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
因為一個人無論轉世多少次,靈魂深處的東西都不會改變,雪衣對於武功,本就沒有天分。
就像他,他本是戰神降世,打仗他拿手,若是讓他整天同一堆草藥打交道,他便會覺得煩了。
在這荒郊野外露宿了三天,柳惠娘的胎兒終於保住了,眾人開始慢慢地趕路,花了兩天的時間,才來到附近的鎮子上,包下一間客棧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