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憶殺
這世間,有些人是不能相遇的,一旦遇見,就注定萬劫不複!
他們的相遇在一個雪天,他踏雪而來,一襲紫衣,在白茫茫的天地間,傲雪臨風,踏雪而來,踏雪歸去,宛若神祗。身法淩厲,九節鞭一揮,不費吹灰之力,便頓時將圍攻之人打的七零八落,落荒而逃。她那時已經奄奄一息,他的出現無疑是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看到宛若刀裁似得眉下茶色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是何等卑微?何等渺小?十六歲那年,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成了她的信仰!
“孤問你,你可願追隨與我?”他冷冷的問道,帶著淩駕一切的傲氣,與不可一世。
“易九願意!”可是對她而言卻是欣喜若狂的,幾乎是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能追隨於他的日子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相伴左右抵得過天塌地陷!他們有著相同的誌趣,相似的脾氣,甚至是相似的身世,仿佛在這渺渺茫茫的世界上找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切都帶著那麼恰到好處的微妙。這是命運為他們安排的最好的棋局,讓相同的彼此相遇,而穿行在這命運裏,他們互為知己,遊刃有餘。
他們在春天看平陽的牡丹豔動全城,他讓全城的牡丹為它綻放,而她是一城的唯一的“牡丹”;他們在夏夜看飛瀑流星,看到墜落的星河和滿山的螢火,以及三天三夜不熄的焰火;他們在秋風裏放起薄如蟬翼的風箏,越飛越遠,卻永遠掙不脫束縛,牢牢地禁錮在他的手裏;他們在大雪紛飛中踏過每一個屋頂,留下飛鴻似淺淺的腳印和重重的不可磨滅的回憶……
毫無疑問,他們相愛了,縱然是眾叛親離也不能阻止他們分毫!他自小沒有父母,她自小寄人籬下,兩個孤單的靈魂相互依偎著取火,那溫暖勝過世間任何熊熊燃燒的火焰。她迫切想要他得到所有人的承認,即使是擁有著淡薄血脈勉強維係聯係的伯父伯母。伯父伯母,不同意沒有關係,她就斷了此生所有的聯係,讓此生的他與她成為彼此唯一的牽念。
他和她是何等逍遙快活?如果沒有世人偏見的眼光,一切是那麼完美!世人多麼可笑,就是因為看不慣,他們有什麼錯?他們是那麼的匹配,為何要苦苦拆散他們?世間有那麼多拋棄妻子之人?何不誅殺?世間有那麼多逢場作戲之人,何不誅殺?世間有那麼多陽奉陰違之人,何不誅殺?為何偏偏要追殺他們倆個情投意合之人,難道僅僅因為他們倆簡簡單單的結合?就要遭到鋪天蓋地的絞殺?
她不懂,他也不需要懂,既然世間容不下他們倆,那麼就讓他們彼此容得下彼此罷!他在大雨瓢潑的時候,刀傷發作,她不眠不休,日行千裏,隻為求一劑良藥,可暫緩他的切膚之痛,她低三下四,尊嚴盡失,可是大夫卻矢口否決為她開一劑簡簡單單的藥,就將她逐出了門,她想問這世上為何如此不公?她的臉生毒瘡,潰爛腐臭,形貌醜陋,她以為他會棄之而去,可是高高在上的他卻紆尊降貴,甘願每日采露集英,煎湯換藥,片刻不離,在她疼痛難以複加,想要親手毀了這張臉,想要咬舌自盡的時候,抱著她,不讓她亂動,告訴她如果疼就咬他罷,從此他的肩膀上就留下她獨一無二的印記。世間縱有千般不公,還好有彼此可以相依。相依為命的人兒,互相****傷口,從此,同甘共苦!
他們有著別人想象不到的快樂,他們沒有朋友,隻有彼此,他們互相歡喜的眼光中同時生出的是對對方的可憐。她曾問過,那時為何會停下來救她?他眉眼輕挑,說了一句:“因為我看到了自已!”對!是可憐,可憐世間不容,可憐無有親故,罷了罷了,索性,還有彼此!
可是世上無人同情他們的可憐之處,世上之人舉起了趕盡殺絕的鋒刃。他們要將他們最後的溫情與希望一點一點剝奪掉,讓他們永遠凍結在冰冷的地獄,接受無窮無盡的孤獨審判;他們要抽幹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後的“水源”,成為在幹涸河床拚死掙紮尋求一線生機的“魚”,還好,他們可以相濡以沫!
在有意或者無意之中,最後的追殺降臨了。他們開始沒完沒了的逃亡!巨大的網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他們隻能選擇自投羅網,抑或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