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太快,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回神的時候,李離擲杯打向那提劍的刺客,直接從半空摔落在地上……又飛速的將衝向元樂帝的刺客解決,訓練有素的侍衛們連忙將太後與帝後保護起來,還有那些朝中受到驚嚇的重臣們。
一切的混亂發生的太快,角落中的顧衣看見蕭桓玉眼中極盛的殺意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
那一刻碧色傾城的牡丹,在極致的綻放之後,迅速的頹萎掉,鮮血在那碧色紗衣的後背,綻放冶麗的顏色。
那時,她看見了李離眼中的驚懼!
“娘娘……”素心淒厲的聲音打破了靜默,緊接著是李宸煜的哭聲,還有踉蹌的跌坐在皇位上失態的元樂帝。
中秋之夜,水榭中暗藏刺客,景侯蕭桓玉,竟然當眾刺殺皇後,被離王伏誅……
“為……為什麼……”顧衣輕顫著嘴唇,臉色發白……
燕池宮中,遠書與墜兒當顧衣是嚇到了,遞了碗熱茶給顧衣道:“小姐,先喝口茶壓壓驚。”
連接過杯盞的力氣都沒有,那白瓷的杯子直接在手中跌落,發出清脆的聲音。
桂花香和那血腥味一直縈繞在身邊消散不去,還有蕭桓玉那癲狂的眼神和帶血的衣襟。
究竟是誰錯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做錯了……
見顧衣臉上那一種灰敗的白色,緊緊捂著胸口,墜兒連聲道:“小……小姐,奴婢去請禦醫去。”
遠書輕聲的阻止了:“今天禦醫肯定都去了皇後宮中,咱們……咱們就不要添亂了。”
蕭桓玉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周後的傷勢雖然未傷及到心脈,卻也不輕。
忙碌了一夜的功夫,淩雪風與田一合力將周後從鬼門關裏拉了出來。
“最要緊的並非是這皮外傷。她本就中了毒,這毒藥無解隻能壓製,最是損耗心神。如今受這麼重的傷,就算是醒了,也怕是時日無多。”
淩雪風不敢當著元樂帝的麵說這話,隻暗地裏跟李離道,見著李離緊繃著臉,聲音不由得漸漸的小了下來。
李離沒有多說什麼,看了寢宮一眼,淡淡道:“我去提審蕭桓玉。”
淩雪風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麼。
蕭桓玉,不過是個閑散侯爺罷了,無欲無求,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刺殺皇後?
他平生沒有什麼在意的東西,唯一在乎的,隻有花蕊夫人罷了。花蕊夫人中毒身亡,是誰做的手腳,他們心中都清楚。
其中恩怨原由,他們都知道,可是蕭桓玉不可能會知道的。
他不可能知道昔年越溪舊事,不可能會知道周後身份,也不可能會知道周後為了隱瞞當年的真相、為了自己向昔日的好友下手。
可是為什麼,蕭桓玉會做出這樣玉石俱焚的舉動?
他看向燕池宮的方向,微微的歎了口氣。
在進宮的那時開始,她便就不已經是他們認識的顧衣。或者更為準確的說,在李離麵前她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在失去的那一刻,她才是真正的顧衣,愛憎分明的顧衣。
從臨氏入獄,到老夫人被軟禁,再到李明淵兵權瓦解,顧衣終於將柔軟的一麵藏了起來,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和潛伏的威脅都被她一一清除……
而周後……
看似柔軟的丫頭,借刀殺人的手段,高明到足以讓人心驚!
燕池宮中,他站在那裏,眉宇之間凝結著冷意,沒有一絲溫度,她懶散散的坐在那,嚐著摻著桂花蜜的茶。
“你都知道了?”沉默許久許久之後,他麵容上終於流露出了一絲妥協的意味道。
“是。”她垂眸,風輕雲淡的說道,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出一抹陰影,曾經那樣澹然生煙的一雙眸子,何時變得這樣深遠到見不到底……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為什麼要這樣做?錯的是我……”
一個謊言的開始,便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若非是他一開始的隱瞞,他與顧衣之間,還會走到現在這樣的死局嗎?那一夜的蒼山殘雪,許下的諾言,最終相負。
他在恨她,傷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嗎?放在手心中的茶杯,幾欲被她捏碎成粉末。
再也不複,昔日的風輕雲淡。
“李離,你便這樣的喜歡她!無論怎樣的背叛,你都能原諒!”質問的聲音淒厲暗啞。
李離,從始至終,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這一世,他才是她今生最大的劫數,逃脫不開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