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良深吸一口氣:“你的刀,比那時候更淩冽了。”話音未落,他胸口的衣衫給撕開了一個口,在他有些累贅的大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線。
“再淩冽,終究還是斬不斷這江湖流水。”厲染看著已輸給自己的顧千良,滿臉都是失望和憔悴。
“徒兒,你是否還在怪為師當年未能幫你安排進大門派?”顧千良問道。
“開始怪,後來也不怪了。”厲染深吸一口氣:“人常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還有人說,殺一人為匪,殺一千為王,殺盡為神,我不想當神,但我還是以為,當我的刀夠狠夠辣,武功夠高,殺夠多的人的時候,我的命就能掌握在自己手裏。”
孫選這會,慢慢能從厲染的眼中,讀出他的想法——他的眼裏沒有仇恨,沒有憤怒,有的隻是恐懼和不甘。
顧千良緩緩說道:“你,可是遇上什麼難處了?你雖然誤入歧途,但終究還是我的徒兒,若是你迷途知返,為師還是願意幫你。”
厲染笑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即便我當時狠你,過一夜就好了,況且現在都過了這麼多年。”厲染低下了頭:“我的確是入了歧途,但自己選的路,走著走著就不是自己能控製自己能不能走下去的了,我想返,我返到哪去?”
顧千良說道:“我這裏,至少還能提供你一方之地。”
厲染搖了搖頭:“你這裏,的確能供我吃,供我穿,但卻庇佑不了我---”
顧千良急忙說道:“究竟你得罪了什麼人?讓你都如此害怕?”
厲染閉上眼:“若是你剛剛能勝我,或許我還會告訴師傅您;隻是師父您也已經如此高壽,我又豈能讓您為我再冒風險?”
“簌簌簌簌---”一陣輕微又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孫選深吸一口氣,朝著朱端和陸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人來了。”
陸韞眉頭一皺:“是敵是友?”
孫選搖了搖頭:“難說,現在我都不知道厲染是敵是友。”
朱端歎了口氣:“他也隻是個無奈的江湖人罷了,卻也不知道他究竟得罪了誰。”
“我已猜出個大概。”孫選說道:“曆來殺手組織,都是進去容易出去難,八成那個把他逼入絕境的,就是天幕城吧。”
“桀桀桀桀---”在三人身後傳來一陣夜梟般的笑聲,就看見一人身穿年約四十多歲,身穿華彩鬥篷,鷹鼻細目,胡角微翹,邊咧嘴笑邊看著孫選等三人:“你猜對了,要不要繼續和我猜謎啊?”
三人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就往後走了幾步,又有一人說道:“‘戲’,你怎麼就這麼喜歡這些小青年?”
“你不知道,在這些什麼都不懂的小青年目瞪口呆的時候,割掉他們的舌頭是多麼有意思的事情。”那陰沉老人說道。
說話那人也慢慢走了出來,這人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但他麵容慘白泛青,沒有半點血色,身穿大褂露出一對宛如鐵鏈的青灰雙臂,他笑了笑:“你這口味,倒是和‘蝶’那個騷狐狸相似,都喜歡這種年紀的女人。”
“哎呦---‘屍’你說什麼呢?奴家可和他不一樣,他每次都弄的髒兮兮的,而奴家可是會很溫柔的對待這些小青年的。”一個女子扭動著腰肢走了出來,她來到了朱端身邊,手指輕輕挑了下朱端的下巴:“這小夥子身子健壯,倒是讓奴家頗為心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