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親叫我忍了,為著震國將軍府裏的幾百口人忍了……他說一輩子,其實眨眼就過了。可我無數次地閉眼睜眼,卻發現時間一點也沒有過去。那種孤寂,痛徹心扉……我隻是個女人,平凡的女人……”她哭得越發地傷心,不能自抑。
她說得委實傷情,也屬事實。可我卻沒有告訴她,她說的那種女人,大有人在,我入宮四年,為妃三年,亦不過是皇甫哲的一顆完美棋子。
這三年裏,有近乎大半的時間皇甫哲是在景陽宮裏渡過的,但陪伴的人卻不是我。我們也曾同床共枕,蓋著同一條棉被卻連手指都沒有碰到一起過。
我睡裏麵,他睡外麵,寬大的床榻,中間是一條隔心隔情隔世俗的鴻溝。
而她口中那個幾乎成就她身體一部份,她愛得痛心痛肺的男人,才是真正造成她今日幸福不了的罪魁禍首。
我回過頭,向我們走來時的方向望去,遠去的絲竹聲早已傳不進我們耳裏。在那裏,也有一個是我牽掛著的人。
身後的陽光,斜斜地照了過來,灑遍了整個花園,遠處的幾棵桃樹,花開滿枝,陽光一躍而過,在花瓣上打下迷離的光彩,一閃而逝。
而我們,注定了是這個深宮中開敗的桃花!雖曾看見過陽光,卻注定了它與我們的擦肩而過。
身後依舊是皇後歇斯底裏的哭聲,真正讓她感覺絕望的,撐不下去的不是皇甫哲表麵的盛寵背裏的冷漠,亦不是讓一個芳華少齡的女子來背負這家族的榮寵興衰,而是家族為了將來能安然退出的台階將她二姐嫁給了她曾經的未婚夫,她曾經身體上的一部份。
從此這一部份,將再也不再屬於她……
第二卷
001 權妃的風華
屋漏總會逢著連夜雨,朝堂上因著蘇王爺的加入而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不死不活。相爺黨,震國將軍派,還有番王勢力均不相上下,三派你看我不對眼我看你也不順眼。
盡互相挑著痛處踩,皇甫哲一天不耐煩一天,這日下朝,竟自己帶著海公公來了景陽宮。
他的突然造訪在我的意料之外,向來景陽宮失去了趙炎的身影,便也不再見皇甫哲的腳步,今日,卻是個例外!
二月未,我景陽宮的後院裏的幾棵桃樹也大量地抽出了花包,秋色興奮地奔進大殿將這個消息告訴我。我聽聞,失神地望著窗外空白的景色好一會兒,才擱下筆,仍秋色在我身上披上玉錦看見出門去了後院。
桃花初開的季節,是小蠶的生日。
我生日過後的兩個月後,便是小蠶生日,我大小蠶十歲,小蠶這個生日已經九歲了,而我,卻才過了十八歲生日不足三月……
這九年裏,自我入宮後,便再沒陪他一起過過……
二月未的風似剪刀,已然有著暖意,雖春寒料峭的清冷仍就沒過,卻不再割麵。清甜的風兒輕飄飄地刮過光禿禿卻頂著無數花苞的枝頭,顫顫微微中意也有股說不出的精神來。
我深深地嗅著這股子味道,感覺自己像是在棺材裏躺了很久挺屍,聞慣了那種腐敗黴爛的味道,於這樣自由而清新的空氣產生了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