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插?如何剜?看皇帝的表情是不打算詳說明了了,李衍年一歎,照例,你不說,我還是不問,“要想陸鍔平安到京,唯有祈願平王看不透,陸鍔回京的途中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這…有可能嗎?”,皇帝似笑非笑地道。
此情此景,不適合開玩笑,所以李衍年立即一笑,進行了自我解嘲,“沒可能”。
“有沒有可能,你我說的不算,要跟平王談過才知道”,皇帝扭過臉,不去關注李衍年的自我解嘲。
跟平王談,讓其放馬淮陰王,這就是等於皇帝在庇護陸鍔,平王一狗急跳牆,後果實不堪設想——李衍年……
朕為何要勸說平王爺放了陸鍔?談話需要技巧,朕隻不過是建議平王爺將殺陸鍔的日子推後幾天,待我與他聯手,解決徐宰輔後再行動手。
那臣鬥膽問一句,平王爺視陸鍔為眼中釘,怎肯輕易放卻千年不遇之良機?令陸鍔活著入京城受到徐宰輔地字禁軍鐵桶般的保護。
大人所慮甚是,但大人也莫要忘記,我們怕徐宰輔,平王爺同樣也怕,朕猜想,他也明白,目前給他威脅最大的,不是陸鍔,而是徐宰輔。
所以,朕將適才的分析再細說重複,他一思量,沒準就會答應,況且,對付徐宰輔皇帝親臨,他還有何猶豫不決?再況且朕此刻還是皇帝,他還是臣子。
李衍年換了個姿勢,論徐宰輔與陸鍔的交情,平王的確有一百個害怕,不過,陸鍔畢竟是王爺,倘若放棄此次機會,再求下次,可就不易了,微臣擔心平王爺會表麵屈服皇上,而暗地裏陰奉陽違。
也許會,但朕會給他一顆定心丸,保證不出半月,讓他還有機會殺掉陸鍔,或者是朕親手幫他殺掉陸鍔。
什麼定心丸?
你懷裏的一封信。
李衍年下意識地摸摸前胸……
那是一封陸鍔親啟的信。
信的內容是什麼,李衍年再次選擇了閉口不問,一改話鋒:
“可老臣還擔心一件事”。
皇帝笑笑,“大人擔心的可是,朕把將士失蹤一案,交給了徐宰輔?”。
“正是”。
“這個不打緊,其實,交給誰督辦,都無甚打緊,之所以交給徐宰輔,朕的目的無非是讓他少一點時間,別老閑著沒事琢磨這琢磨那的”。
“皇上是想拖住徐宰輔?”。
“也可以這麼說……”,講到這,皇帝澀澀一笑“朕這般所為,大人會不會覺得有點弱智?”。
李衍年一愣後,隨即言道,“皇上哪裏是弱智,這分明是……分明是……”,他說不上來了,他心裏其實是這樣想的,拿偵破案件去拖徐宰輔,縱然不是弱智,但也絕收不到實質性的效果。
看他措辭不到的模樣,皇帝樂了,“大人無需再恭維朕了,朕這也是病急亂投醫,況且,便是不委派徐宰輔徹查此案,難道他就看不出破綻來嗎?”。
“破綻?什麼破綻”,李衍年真的不明白,他糊塗了。
皇帝沉吟一下道,“難道大人沒有發覺,這次將士失蹤的人員裏,又有兩人的身份值得有心人回味?”。
“敢問皇上,是哪兩位?”。
“樊世傑與杭際彪”。
“他們?……”,剛開始李衍年還隻是在喉腔裏品味,品了一下,他臉就變了色,“這兩人有個共同點,這可當真是要命,怎麼當初就沒有想到呢?”。
皇帝卻淡淡地道,“即便是行事之初,能夠想到,又能如何?”。
李衍年一想,“也是,若非多年的嫡係部隊,誰又肯,不計殺頭滅門之罪,棄明投暗?”。
“所以,罪名一旦落實,淮陰王陸鍔將必死無疑,這就是朕給平王爺的保證,也是大人目下最緊要之事”。
“原來如此……”,李衍年終於笑了,可又馬上臉一沉,“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將將士失蹤一案的真相,說給平王爺得知?”。
皇帝忽然笑了,“大人呐!大人,看來你真有點糊塗了,徐宰輔既然不是傻子,那麼宋廣漢也就不會是傻子,樊杭二人的身份徐宰輔能看透,難道他就不會琢磨?”。
“這麼說……平王爺已經曉得了將士失蹤的真相?”。
“真相應該還談不上,不過懷疑的方向估計會很清晰,所以,朕不能再遮掩,令他心神不寧,產生朕與那陸鍔是一條心的想法。
應該跟他站同一立場,仇視陸鍔,想置陸鍔於死地,也隻有讓平王爺看到朕有殺陸鍔的決心,他才會更相信朕,何況,若不實情告知,以他多疑,謹慎的性格……便如愛卿所言,他定然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豈不打亂了朕的計劃?”。
“可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