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涉政事(1 / 3)

徐憂民以左手肘撐桌麵,用右手指捏鼻梁,最近他隔三差五老是感覺額頭疼,也曾看過禦醫,禦醫說沒多大毛病,是人上了歲數,加上操勞過度的緣故,隻需開幾擠藥調解調解便可。

但是,藥吃了幾籮筐,病情卻一點也沒有好轉的跡象,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哪怕是想一些極其簡單的,例如,今晚上吃些什麼飯,明天穿什麼衣服,這樣的問題,也不能。

“你看你呀,幹嘛要把門大開著呀!”,在院落裏徐夫人老遠就喊。

小小四方的暖廳正麵北,北風呼呼往裏灌,直吹得牆上的掛畫像旗幟一樣招展。

“醒醒腦,夫人這是在幹嘛呀?弄了一身泥雪”,徐憂民鬆開鼻梁道。

徐夫人沒有理會他,在門外跺跺腳,抖抖身子,方進屋關上門,“你看看,風都把你胡須吹得打結了”,一邊說,一邊拿起火爐旁的鏟子跟角落裏的手鋸。

徐憂民摸摸下顎,“打就打唄,這天寒地凍的,夫人你拿鏟子跟鋸條做甚?”。

徐夫人憋憋嘴,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個甩手大掌櫃,你也不去瞧瞧,菜園裏,花園裏都成什麼樣子了,樹倒的倒,菜凍死的凍死,我看你來年吃什麼”。

徐憂民胡子一翹,“那不是有下人嗎?喚他們收拾便可”。

“下人?”,不聽還好,一聽,徐夫人將鏟子鋸條往桌麵上用力一擱。

“輕點,輕點,別砸壞桌麵”,徐憂民一看趕忙道。

“不提下人我還不來氣兒,你看這麼大的一個宅子,就一個管家,一個丫頭,四個轎夫,你叫管家管誰?你想累死丫頭,累死轎夫,累死我呀!就留著你這個大老爺”,說著說著徐夫人還流出了淚,一屁股坐下,抹起眼來。

“啊!”,徐憂民禁不住驚啊,這麼多年夫人都不聲不響,原以為她過的很切實,沒想到會有如此多的委屈,更沒想到這簡單的過日子會這般的不簡單,他轉到徐夫人麵前,深深鞠了一躬,“夫人呐!老爺我對不住你呀!”。

“別別別,老爺”,徐憂民是上古國公認的好人,作為他的妻子,徐夫人更是理解,哪裏忍心受他的大禮,於是趕忙扶住他,“其實也沒什麼委屈,隻是奴家老了呀!洗洗涮涮倒還無妨,可有些掏力氣子的活……”。

“老了?”,徐憂民更驚啊了,抬起眼,發現夫人的臉真的已經是千溝萬壑,年輕時濃密的黑發,眼下隻剩一撮,卻也已是亮白如雪。

徐憂民不覺淚眼婆娑,剛要出言安慰,忽覺暖廳裏一亮,門開了,跟著一句話傳了進來,“徐爹,徐娘這是在說悄悄話嗎?”。

兩人齊抬頭,“你這孩子……”,徐夫人嗔怪地瞪了來人一眼,率先道,“徐爹徐娘都這般歲數了,還有啥悄悄話說?趕緊屋裏坐,外麵風大”。

“好嘞……”,來人呲牙一笑,抬腳進屋。

“褚遇?”,徐憂民眉開眼笑,一把攥住他胳膊,“你小子多久沒來了?把徐爹徐娘忘了是嗎?”

“哪能呢……?忘了誰,也不能忘徐爹徐娘啊!”,褚遇對著麵前的二老深深地鞠了一躬,“徐爹,徐娘好”。

“好好好,就你嘴甜,不能忘記我們,就能忘記你爹娘啊?”,徐夫人拿起鏟子鋸條,“徐娘這就去菜園裏挖一點菜,你晌午便留下吃飯吧!”。

“那是不能,哎……徐娘你就別忙活了”,褚遇兩手挽住徐夫人的胳膊,“我就一點點小事兒找二老,說完就走了”。

“哎……遇兒,你的臉怎麼好像沒氣色”,徐夫人輕聲問道,同時伸手試向褚遇的額頭,“是不是得染風寒了?”。

“是啊!你人看起來,也不是很精神”,徐憂民也附和道。

“沒事,就是胸腹不暢而已,不礙事”,褚遇一笑道,他如何好意思,說是昨晚挨打所致,挨打?他忽然想起了破碎的綠玉翠,綠玉翠被損壞,萬一皇帝獲悉,追究起來,肯定要仰仗眼前這位徐宰輔了。

不如……算了,我總就是朝局外人,此事還是有爹親自跟徐宰輔提吧!

“你剛才說什麼小事來著?”,徐憂民去供案上端來一碟東西,褚遇鬆開徐夫人的胳膊,稍一嗅,便脫口道,“五香蠶豆?”。

徐憂民示意他坐下,將盤子推到他麵前眉飛色舞地道,“又辣又脆又爽口,嚐嚐看”。

褚遇徒手捏了兩粒,放入口中上下牙齒一碰,頓時滿口流油,“果然是酥脆無比呀!是慶膳堂的?”。

徐夫人看著這一老一少歡喜樣兒,搖搖頭,生活真的是很無奈呀!這老頭八成是想自己的兒子了,老夫人眼圈一紅,“好,你倆先吃著,我去了”。

“好的,徐娘,路滑您慢點走,別緊的忙活了”,褚遇隻顧著吃也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