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辦手指頭細算,褚劍石離京已近五天了,如果不出什麼大規模的意外,並嚴格按照日行八百裏的速度,他現在的位置大概在婁州府西南的神農驛站。
這扳指頭掐算的人有,皇帝,平王,徐憂民,當然,徐憂民潛意識地,不希望皇帝跟平王也在牽掛著褚劍石。
因為,褚劍石是京畿營天字禁軍統領,職責就是片刻不離的守衛皇宮,責任重如泰山。
若非到萬不得已之際,即便到了萬不得已,若沒有皇上的首肯,其直屬上司也是不敢,不能隨意批準其離宮的。
一旦準了,結果隻有一條,依國法論處,貶謫下獄。
所以,為了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安全,在褚劍石趕赴淮陰州之前,徐憂民徹夜在心裏斟酌過再三。
西區,是地字禁軍的主要巡防範圍,徐憂民特意到戶部戶籍處查驗,看看這半個月裏,有沒有哪個王公大臣過壽誕。
隻要沒有什麼盛大的場麵出現,一天天在好轉的皇帝,自然也就沒什麼因由離開皇宮,來到西區,九五至尊不出宮,天字禁軍的擔子相應會小很多。
可,縱然如此,徐憂民還是提著心吊著膽,於是,便瞞了褚劍石離京的消息,沒有奏報皇帝,並且還在京都驛又挑選了一名驛差,與褚劍石同日出發一明一暗,兵分兩路,直取淮陰州。
但盧青陽還是得到了消息,這個褚劍石真是……
不過,這個始料未及的突發事件,還不算太糟,畢竟盧青陽是自己人,也頗有一些分寸。
不過再不過,話又得說回來,人在做,天在看,皇宮大內的人脈關係,就像是縱橫交錯的蜘蛛網,四通八達,皇帝跟平王爺要想打聽個什麼事兒,眨個眼的功夫,便能尋到上百條通道。
所以,即便沒有盧青陽從中多言,徐憂民也是心急如焚,寢食難安。
但徐宰輔畢竟是徐宰輔,別說隻是心急火燎,就是心裏著了火,該辦的事情也不會忘記。
就在褚劍石前腳走,後腳他便請了天子寶劍,著派樞密大人譚秀林前往攀平府虎蟠軍營,調查關於軍團士兵失蹤一案。
徐宰輔沒有把這件事當做秘密,而皇帝似乎也更加想展示它的公開性,如帥台封印,沙場點兵一般將譚秀林送上了路,大手筆幾乎弄了個婦孺皆知,滿城風雨。
平王爺待在自己的佛堂裏笑了,並且還憐憫皇帝,怕傅星芒一死,皇帝的近衛衙軍裏沒有人才,特意從京畿營隊伍裏,挑了兩名他認為可以以一擋十的人才,協助譚秀林。
平王爺這邊諸事完畢,徐憂民當然是不知情的,他又在辦另一樁事情,為褚遇的差事忙碌,這個倒不是十分費勁,就是拿上一張嘴,去吏部衙門同顏博知會一聲而已。
不過,他好像忘記中樞院文記一職他已經默允給了高福才。
待他說完意思,一離開衙門,顏博可就犯了難,那邊是樞密大人張梁的門生,這邊是宰輔大人的義弟之子,到底該用誰呢?
但說犯難,也不是十分的犯難,隻要根據一條潛規則,此事便可迎刃而解,上古王朝裏,宰輔畢竟管著中樞院的樞密。
不過,舍棄高福才,錄用褚遇後,顏博覺得做為多年的官場同僚還是需要跟張梁,當麵訴說一下自己的百般無奈。
人們常說,無官一身輕,具體輕到什麼程度,看看褚遇您就知道了,每天夜裏,子時前沒有睡過覺,每日清晨,也算不得是清晨了,太陽都爬到五杆六杆了,才起床。
怪不得,他老爹總是責罵他,不給他好臉色,其實,這也怨不得褚遇,夜裏,他不是不想早睡,而是心煩睡不著,清早不是不願早起,而是起不了。
“遇兒,剛才你盧伯伯差人來說,讓你吃完飯,去他那裏一趟”,母親衛梓潼牽著十一歲的弟弟褚辰星,在飯閣門前衝褚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