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風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輕鬆,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浸泡在溫泉裏漂浮著,所有的疼痛全都消失不見,心裏卻是一片茫然中又帶著點強烈的不安,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她遺忘了。
混沌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像一道閃電驟然擊中她的身體,所有的疼痛猛地加劇,硬生生地將她拉扯回來。
薑晚風一睜開雙眼,目光便急速地尋找著身邊每一個角落。
這裏已經不是那個手術室,而是病房裏,並沒有她的孩子。
“寶寶……”
薑晚風努力翕動著嘴唇,嘶啞的聲音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沒有人回答她。
病房裏空無一人。
薑晚風試圖坐起身,稍微一挪動就被腹部的疼痛折磨的差點又暈過去,心慌氣短,隻能虛弱地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息著。
南延令推門而入時,看到薑晚風的臉色比床單還要慘白,像一條剛被從水裏撈出來的魚拚命地喘息著,滿眼灰敗,他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薑晚風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地伸出細瘦的胳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寶寶呢?”
南延令心底猛地一陣刺痛,想到了那個隻有一眼之緣,渾身青紫的孩子,他微抿的薄唇便個字也說不出。
薑晚風得不到回答,抱著一絲僥幸的心便緩緩地沉落深淵。
她的手臂無聲地鬆開,墜落,失去了每一絲力氣。
看著她似乎突然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南延令心裏湧出莫名的煩躁,突然出現的窒息感讓他覺得這個病房狹小逼仄,天花板好像就直接壓在了頭頂上,讓他一秒鍾都不能在這裏多呆。
看著南延令頭也不回地離開,薑晚風的唇邊扯出一抹淒涼的笑意,眼淚卻是滾滾而落。
病房門再一次被人推開,蘇秀華走了進來,看到薑晚風,眼底便透出毫不掩飾的厭惡。
薑晚風隻覺得陌生,一向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婆婆,在薑楚楚回來後,為什麼也冷眼相對?
“你把南氏的股份都要走了,想做什麼?”
薑楚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想要的,其實從頭到尾,也不過就是個南延令而已。
南氏集團,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染指,也不過是想看看南延令到底有多在意薑楚楚。
可是這些事,她沒有辦法跟別人解釋清楚的,怎麼解釋,都像是狡辯。
見她默不作聲,蘇秀華突然變得很激動,“我告訴你,把你那些齷齪心思都給我收起來!南家是我的!是我兒子的!”
薑晚風隻覺得苦澀,“媽,在您心裏,南家是最重要的。可是,在他的心裏,薑楚楚才是最重要的!”
“砰!”
一聲巨響。
薑晚風愕然看著狂暴的蘇秀華一把推倒了身邊的椅子,揮手把桌麵上所有能挪動的東西一股腦地朝著她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薑晚風一個剛剛死裏逃生虛弱至極的人,連躲開的力氣都沒有,眨眼間便被砸了幾下,下意識地一偏頭,牽扯到肚子上的傷口,疼到險些暈厥!
“怎麼回事兒!”
南延令衝進來一把抱住蘇秀華,卻發現她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大吼大叫陷入癲狂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清晰地說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
這種失控的狀態,還是在父親去世後出現過,這幾年一直都控製的很好,怎麼會突然又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