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尚官兒的氣色也好了很多,不知不覺又進入了秋天,她時常望著窗外的樹葉發呆,想來自己離開蘇均的那棟房子已經快一個多禮拜了,他沒有來找過她,一次都沒有。
顧一基本上每天都會來看她,他溫柔體貼,認真細心。有時尚官兒會被噩夢驚醒,他似乎總能察覺到她的動靜,待她睜開眼時就會給她一個柔和的微笑。
“怎麼是你?”
剛從夢中醒來的尚官兒,第一眼看見的居然是蘇均,正靜靜的凝望著她,目光中有些若隱若現的心痛和憂傷,像是怕被人發現,他努力克製著將之深深掩藏在眼底。
尚官兒拽著被角,害怕的往後縮,曾經她以為蘇均隻不過是霸道了些,現在他覺得他就是隻魔鬼,是隻不比殘忍的魔鬼。
“你現在知道失去是什麼滋味了吧!”他輕輕吐出這句話。
像是在尚官兒心裏打了個洞,流出鮮紅的血,他還在傷口上撒上鹽,痛得她無以複加。
“不要說了。”
他瞪著她,一點點靠近:“我偏要說,我看你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你妹妹的死是活該,是該為自己父親犯下的錯買單的。”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你聽到沒有,我們沒有害死任何人,我們都沒有欠你的。”
蘇均心底的怒火再一次被燃燒起來,狠狠掐住她那梗得直直的脖頸。她麵容蒼白,嘴唇蒼白,好像很快就會蒸發掉,如此弱小的她,被他將地獄和天堂握在手掌心。
淚水從睫毛上流淌而下,身子開始一陣一陣的顫抖,顫抖得如瀕死的動物。
“你——殺——了——我——吧!”她艱難的呼吸著,望著他一字一字的吐出。
他緊握的手突然鬆開,用手指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望著那晶瑩的淚水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來。
尚官兒的麵孔像帶了一張白紙麵具,她睜著眼,望著床邊站立起來的蘇均那僵硬如冰的身子,靜靜的望著他,一直望著他走出病房。
醫院的走廊上很安靜,外麵下著雨,能聽見滴答滴答的滴水聲,他空洞的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全身都聚集著一種寒冷。
他輕輕彎起蒼白的唇角:“比起別人的傷,你這算得了什麼。”
“雖然不是你親手扒掉她妹妹的氧氣罩,但你是間接害死她妹妹的。”顧一站在他身後。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逃不掉顧少的眼睛。”
“小時候我媽就說我長大了肯定會是一名十分厲害的偵探,可是我讓她失望了。你為什麼不和尚官兒解釋,你難道不怕她恨你一輩子嗎?”
蘇均笑了笑,“她本來就恨我,多一點少一點有什麼區別嗎?”
“聽說你要出國了,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這不是有個人嗎?”
顧一聽得一頭霧水,他想不到蘇均會那麼好心的將尚官兒拱手讓給他,“我不信你會那麼好心的把她讓給我。”
“當然不會做那種虧本生意,我需要你幫個忙。”
“什麼?”
他依舊背對著顧一,修長的背脊透出一股淡漠的氣息。
“我要準備結婚了。”他轉過身來,嘴角上揚著,“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不是她,是安琪。”
“安董的女兒?”
“我需要錢,隻有安董能幫到我。”
“蘇均,很多時候我都承認我真的看不透你,從來不知道你肚子裏想的是什麼?”
蘇均壓低聲音說:“我想要重整公司,公司雖然也是父業子繼,但是那始終不是我的東西,更何況他還傷害了我最在乎的人。”
“你讓我告訴尚官兒?我可以幫你轉告她,但是我也要和你說件事。”
蘇均疑惑的看著他,想不到有顧一會有什麼事情和自己說的。
“蘇北根本沒有死,她一直隱名在國外,而且當年強她的人也不是尚官兒的父親,她的父親是為了幫別人頂罪的。”
蘇均的心裏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但是臉上卻裝得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難道你不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嗎?”
“愧疚能改變什麼?”他輕聲笑了笑。
“話我會給你轉達,至於你要不要去再見她,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想我和她已經沒有什麼好見麵的了。”他的聲音疲倦而嘶啞。
他知道,她愛的人從來都是韓一臣,但還是忍不住一次次的想要輕視她的愛。
他知道,她不會那麼輕易的妥協,卻還是一次次的想要看著她在自己的逼迫下憤怒。
他知道,她想要的從來都是他給不起的。
也許彼此傷透過後真該是默默的分離,比起再見重現那些傷害,不如永遠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