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說了。”他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我答應過你老公,我們兩家的賬,我和他會慢慢算,不會牽扯其他人。”
她還想再問什麼,才叔已經認出了文哲磊,警覺地下車,快步走過來:“小姐?”
“沒事。”見文哲磊上了車,她也跟著才叔離開,冷清的盤山路上,他們錯身而過。
景安言知道,她與文哲磊再也不會有交集。因為她了解景漠宇,他既然承擔了,就一定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不會讓她的生活再被打擾。
初夏時節,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黃了。
景安言和景漠宇推著爸爸的輪椅,站在開滿了野菊花的墓碑前,墓碑上的媽媽還是那麼美麗。
景昊天從輪椅上硬撐著站了起來,她想去扶他,景漠宇卻拉住了她的手。
景昊天虛弱的身體被拐杖支撐著走到墓碑前,幹枯的手放在墓碑上,嘴角泛起笑意,那是景安言在他臉上難得一見的愉悅釋然的笑。今天,好像有意要讓媽媽看見意氣風發的他,他穿上了那件嶄新的白色西裝,頭發染得黝黑。
她還記得,小時候,爸爸帶她來看媽媽時,不止一次地告訴她:“你媽媽最愛來這個地方,我答應過她,等我做完了該做的事情,我一定每天陪著她看這裏的日出、日落。沒有算計,遠離過往,隻有我們兩個人,安安靜靜……可是,那時候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你和漠宇還小,我不放心……”
而現在,他的笑容告訴她——她和景漠宇終於可以讓他放心了。
在墓碑前站了很久,他才戀戀不舍地坐回輪椅上。
“爸,你也累了,我們回去吧。”景安言說。
他搖搖頭,說:“言言、漠宇,我知道你們根本不在乎我的財產將來留給誰,但我還是在陳律師那裏立了遺囑,我決定把景天留給漠宇,我的房產、股票和現金都留給言言。”
說著,他從輪椅的靠背拿出一份文件交給他們,上麵經過估價的房產和資產讓她不禁瞠目結舌:“怎麼會有這麼多?”
“爸爸折騰了大半輩子,當然攢了些老本。”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早知道他手中握著這麼多的資金,景天公司在她管理時也不會舉步維艱,最後走投無路到拍賣紅土山。
景昊天別有深意地看一眼景漠宇,笑了:“不丟個爛攤子給你,漠宇怎麼會早點回來。”
她總算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為的就是她在走投無路時,隻能靠景漠宇:“可是,你怎麼知道他會回來?”
“因為我了解他。就算你們分開了,你也始終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最惦念的人。”
景安言蹲在爸爸的麵前,輕輕伏在他的腿上:“爸,謝謝你!”
“言言,爸爸能想辦法讓他娶了你兩次,可沒有第三次了,以後,爸爸不能再幫你。”
“你放心,不會再有第三次了!”景安言和景漠宇異口同聲地說道。
風卷著淡淡的菊花香吹拂而過,溫柔得像是媽媽的手,雖然她的記憶中沒有過媽媽的溫柔,但她相信,那一定是天底下最溫暖、最柔軟的觸覺,會觸及人的心靈。
景漠宇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扣住,一如既往地堅定不移!
瑰麗的晚霞染紅了眼前的一片天空,紅得一片妖嬈。
她忽然想通了一個始終沒有答案的問題——什麼是愛情。
從小到大,她愛著景漠宇,如火焰般熱烈,轟轟烈烈,也痛徹心扉。她以為他也該回報她一份同樣的感情,才算是真正地愛她。
其實,婚姻中的愛,根本不需要山盟海誓,更不用生離死別的悲壯來演繹,它不過是一種平靜如水的生活。
婚姻中的愛,是你想要什麼東西,不用開口,隻拿著雜誌的廣告頁多看幾眼,他就會馬上買給你,不論那是一枚鉑金的戒指,還是有創意的家居飾品,或者是一包看起來很好吃的巧克力,即使隻是快遞公司送來的,即使連精美的包裝都沒有。
婚姻中的愛,是他每時每刻都想在你身邊,明明應該買第二天早上的機票返程,可他選擇了當晚十一點的航班,即使半夜兩點到家,把你吵得再也睡不著,他也絲毫不覺得愧疚。
婚姻中的愛,是他睡覺的時候,你像條八爪魚一樣把他摟得透不過氣,口水流到他的胸口,他也不會推開你,就為了讓你可以安睡到天明。
婚姻中的愛,是他三更半夜回家,發現一個男人坐在你的床上,他氣得毀了所有那個男人碰過的東西,唯獨你完好無損。
婚姻中的愛,是她已經自己求之不得,但其實早就擁有的東西。她曾把愛情想得太過風花雪月、太過纏綿悱惻,甚至差點親手將這份感情放棄。
所幸,兜兜轉轉兩年、24個月、116周、810天、19440小時、1166400分鍾、69984000秒,他們終於破鏡重圓,並將用餘生陪在彼此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