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看看他吧?”澤彥斂去笑容。
我沒有回答,咬著嘴唇大腦一片空白,像處在四維空間,耳中零星飄進他的聲音,“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後來紹雍來找過我一次,說你失蹤了,問我知道你的下落不,但你知道那會兒我們根本沒有聯絡過。後來我陪他去你家,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愣了一整天,然後很激動的說一定要找到你。可第二天就聽到他一病不起。老太太說是老毛病,可真正發生什麼無人知曉。”
老毛病?我的眼睛能塞下雞蛋。怎麼可能,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他有老毛病。再說他一點都不像有病根的人,身體明明好的沒話說,有時候一晚上要折騰我三次……哎呦,我怎麼在這個節骨眼想起那個!
“小遲,小遲!”澤彥急了,使勁拍我,“你沒事吧!”
我急躁的躲開他的巴掌。猛地抓住他的手,指甲出其不意劃到他的手背,讓他驚詫一聲哀嚎。
“澤彥,你幫幫我,你這次一定要幫我,我隻能靠你了……”
在澤彥眼中,我和唐紹雍是人世間最出其不意的一對。當初他以為我永遠不可能和唐紹雍走到一起時,我們牽著手,琴瑟相和鸞鳳齊鳴伉儷情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在他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分開我們時,我突然消失不見,紹雍則臥病在床將病房當成活死人墓。
我讓澤彥安排,秘密回S市。雖說像我這種沒在公眾場合露過臉,也算不上什麼公眾人物,談不上秘密,但是唐紹雍住的聖心醫院高級病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出。尤其礙於他的身份,唐家更會派人守護……我隻想去見唐紹雍,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今天唐汕召開會議,他們都回公司了,一會兒跟老太太一起過來。”澤彥戴著墨鏡,拉著同樣戴著墨鏡的我,公然走過幾個在病房外等著伺候的管家保姆。隻是他對於這種需要隱藏身份的神秘場景早已輕車熟路,我卻是第一次,鬼鬼祟祟的不自然。
“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他極紳士的幫我打開門。
我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唐紹雍的病房沒有那麼重的消毒水味道。素淨的空間,床頭插著一瓶石竹花,粉色,淡淡的生機。
我緩緩走近,生怕弄出一絲聲響。
病床上的他閉著眼,一動不動。蒼白的臉色,像雪後初霽的天空。長長的睫毛,如扇子一般打在眼下一圈。被子隻拉到他胸前,看得見紗布的痕跡。睡夢中,他的眉頭始終微微蹙著,眉心間兩道淺痕。
在我們分手初期,腦皮層因哀怨過於興奮,我一共腦補了68個不同的場景對白,幻想他是如何後悔如何低聲下氣的告訴我他知道錯了,求我回到他身邊,用盡無數他從未說過的瓊瑤經典肉麻台詞,傾訴衷腸他不能沒有我……而我則用了179種不同的方式用義正言辭的言語數落辱罵他,為自己狠狠出口惡氣。
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在這68種浪子回頭的場景中,並無一種是此處聖心醫院。而我那誦讀千遍爛熟於胸的179種對白台詞,此時通通離我而去。
再次麵對他,我大腦一片空白,五味陳雜,難以言說。
他似乎真的病了,竟然病到我來了,他都不知道,都不睜開眼。
我走上前,食指在他眉心輕輕按了按。
仰頭晃晃,晃掉眼中模糊的水汽,散去淚水的痕跡。
再次低下頭,視線回到他身上。他依舊闔眼,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他唇角輕輕一抿,泛起溫柔的波瀾。就像曾經無數次我在開懷大笑時,他就是這樣淡淡漾著笑,讓溫暖不疾不徐的蕩漾開來,充盈在空氣中。
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仿佛我們從未曾分開過,可隨後又隱隱的痛。
唐紹雍,我來了,你為什麼還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