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知道的事(3 / 3)

唐紹雍霎時紅了眼眶,“你要離開至少一年?”

“我……我申請了倫敦大學影視編導的碩士,下個月去英國。”

“你都沒跟我商量過,真的就一個人做決定嗎?”

我咬唇,如果再事事都商量,恐怕我永遠都不能做出決定。

“對不起,”雖然我也知道現在的我看起來像騙人錢的詐騙犯,或者還有點像騙取感情的流氓,把劇本改好拿到編劇的分紅,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是這是我現在想做的事。”

“東西都帶全了嗎?”我們似乎找不到什麼話說,隻能嘮叨些早已說過幾百遍的東西。

我點點頭。

現在的我感覺很微妙,有即將遠離熟悉地方的傷感,離開深愛的人的惆悵,可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未知的生活,我又很興奮。

“剛去那邊,生活可能會不順心,要適應一陣子。”

我們坐在機場的長椅上,很反常的,這回是他一直在說話,而我保持沉默。

絮叨一會兒,似乎聽到一邊傳來叫嚷聲,越演越烈。還有小姑娘激動的往那邊跑。我跟唐紹雍都前傾著身子,也想一探究竟。

“估計是澤彥被發現了。”他帶著一絲揶揄的笑意。

我立時緊張,抓住他的手臂,四下張望,“還笑!一會兒就輪到你了!”

唐紹雍沒說話,順著我抓他手臂的那隻手滑下來,握住了我的手,同時那絲笑意也不見,取而代之是略顯冷漠的神情。

我卻知道這是他的習慣常態,有心事又不想讓人發現的時候,他就會用距離感來偽裝自己。他是想到從前了吧,從前他有狗仔危機時,我就是這副內急太監的做派,前後幫人挖出敵軍。

“你、你沒事吧?”他握的有些緊,我不舒服的掙脫。

唐紹雍便微微一笑,鬆開了手。但卻突然抓住我的腰,硬生生讓我正對他擋到了他的麵前,“這樣他們就看不到我了。”

我一愣,沒有墨鏡的麵對彼此,我低頭,他仰視,四目相對,看著他的笑意輕盈,我心中的不舍與懷念突然壯大擴散。可是那樣侵略與溫柔並存的目光,卻似有種魔力,讓人不能移開視線。

我強製自己向後退,可他突然站起來,沒等我反應過來,已經緊緊擁住了我。他的下巴蹭著我的額頭,手掌在我背後摩挲,好似無聲的挽留。感覺到我的掙紮,他在我耳邊輕歎,“別動,就這一會兒。”

我不覺也將手搭在了他的身上,全心依靠。這樣的親密接觸從回來之後還是第一次,突然濃濃的依戀之情就漫天過海,仿佛幹燥的山林中火勢急速蔓延。

“哎,行李托運好了,你……”於澤彥從萬眾粉絲中脫身,看到我們奇怪的姿勢,先懵了一下,隨後喜上眉梢,“林衿遲,你不走了?!”

“誰說我不走的,你行李都托運完了,我能不走嗎!”我從唐紹雍懷中鑽出來。餘光偷瞄他,感覺他的目光依舊追隨我的身影,卻又些許的壓抑感情。

“你不走,我再去給你把行李找回來。”澤彥絕對夠義氣。

“這麼麻煩你,多不好意思,”我插科打諢,生怕再猶豫留戀,“我去準備登機安檢了,你們快回去吧。到了英國我第一時間打給你們。”

臨進安檢門,澤彥還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紹雍怎麼辦?被人搶走了怎麼辦?可別說什麼能被人搶走的就注定不是你的這類話,你知道不是那樣,明明是你的你放開手,還不讓別人拿走,那是占著茅坑不拉屎,那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劇。”

我轉頭瞥眼唐紹雍,那英俊的側臉就像雕刻出來的,我重重吸口氣,“我再搶回來。能搶回來還是我的,搶不回來我活該。”

雖然去意堅決,但還是沒忍住,在飛機上哭了一場。

我想我雖然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既然決定要離開就不會半路而轉回,但心中總還有優柔的地方,無法斬斷曾經溫柔的記憶。

隻是耿耿於懷的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一句感人肺腑的“我等你”。雖然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

其實“我等你”這種話與“我永遠愛你”有著異曲同工之騙人功效,因為兩句都與時間有關,可是人類的感情偏偏無力與時間對抗,或許你說這句話時時真心誠意的,可是你永遠不知道時間什麼時候會改變你的初衷。

隻是現在很好笑,明明知道不可信,我卻在期待這句糖衣炮彈。也許這句話說出口,會比挽留更加能夠讓我回頭,我願意就此做個傻瓜,留下也說不定……但好在昏頭隻是飛機上的幾個小時,當飛機降落在倫敦希思羅機場,當我看到古典雅致的英倫風情,遺憾與留戀一掃而空。

我的適應能力一直很強,這句話在英國再次應驗。

由於時差,以及課業緊張問題,我跟唐紹雍他們的聯係逐漸變少。更多時候隻是看看他們的微博,官方號和小號。自己也改改狀態,傳傳照片,發發牢騷,讓別人知道我還沒死。

入學兩個月,完成一個大型拍攝作業,迎來了小春假。

我估摸著一共兩周假期,我就是回國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而且機票那麼貴,於是辦了簽證,決定去傳說中的浪漫國度意大利轉一轉。

當我把在威尼斯的靚照po上微博時,在朋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曾經的同事和校友各種羨慕嫉妒恨,同時感慨自己苦逼的朝九晚五生活;交情再好的朋友各種告誡你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喝陌生男子給你的酒,再帥也不可以沒下限……

唐紹雍的態度很模糊,先驚訝我不打聲招呼就到處跑,再質問怎麼放假了也不告訴他,最後問還要去哪裏……

因為他略帶責備的口吻,我的心突然變得不平靜。

這就叫曖昧!

曖昧啊,讓人受盡委屈,比朋友更深一層,卻又不能到達戀人的高度。不是說了現在不能在一起嗎,那為什麼還要搞曖昧,看不見摸不著的,這種曖昧也沒意義啊。而且,我們也並沒有許給彼此一個確定的未來。我沒說過會愛你不變,你也沒說要等我一萬年……

哎,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情,我來到了佛羅倫薩。

佛羅倫薩是塊寶地,文化勝境。是文藝複興的發祥地。雖然是個小鎮,卻是個足以讓人流連忘返不忍離去的地方。

意大利整體治安中等偏下,首都羅馬是世界頂尖流氓土匪的聚集地。但是佛羅倫薩卻是個例外,小鎮上的人淳樸熱情,友好異常。經常在我拿著地圖尋找方向時,主動走來為我指路。這讓初來乍到的我感覺離奇且慌張,一開始還以為他們對我有什麼不良企圖,可是兩三天來遇到的人都是這樣,我不覺笑自己的警戒,這就是人家的風氣啊。

就是這樣簡單樸實的氛圍,讓本來隻定下三天行程的我,無組織無紀律的延長到一個星期,盡情的享受自然與美好。你可能會問,一個小鎮子呆那麼長時間,該觀光的都觀光完了,你不覺得膩嗎?

我的回答是,不,因為這裏有世上最浪漫的廣場,米開朗基羅廣場,坐在廣場的階梯上看夕陽,是這世間最美妙的事。而每天的夕陽都不一樣,我覺得就是看上一輩子都不會膩。

在這種溫馨纏綿、信誼旦旦的場景,你似乎能感覺到一個叫做永恒的東西在空氣中流淌。當我看到廣場上大多數都是情侶檔,男男、男女自由搭配,那緊握的手,脈脈含情的眉眼,相擁相依的背影,無一不令我想起一個人——唐紹雍。這種感覺好似陷入思念的泥淖,一種不能抵擋的宿命感,一種可以肯定“我愛你”的信念。

夕陽光輝暈染著大地,石欄上被各國情侶用各種語言篆刻的情話閃閃發光。我獨自沿著廣場邊緣徐行,坐在石凳上本土大叔過來套近乎問用不用幫我照相,我婉拒了,下樓梯到廣場邊的小花園。

溫暖的夕陽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佇立在欄杆處,迎著夕陽眺望。雖然也是高高的身材,寬闊的肩膀,但仍舊是與歐洲人不同的體格形態,沒有那麼過分強健的肌肉感。

他站立的姿勢,半拄著欄杆,微微前傾著身子,似乎是感覺到身後好奇的目光,他緩緩轉過身。

夕陽打在他的一邊側臉上,一麵柔情似水,一麵熾熱如火焰,麵龐都顯得亦真亦幻。

“你……你……”我張口結舌,那如果不是唐紹雍,那就一定是鬼。

“怎麼被嚇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卻表現的很是稀鬆平常,仿佛這是件在正常不過的時,仿佛佛羅倫薩就在S市的郊區邊上。

“你開什麼玩笑?!”我驚叫。

“我已經站在你麵前了,還說我開玩笑?”

“就是站在我麵前了,才很荒謬。你怎麼來這邊也不告訴我?”

“告訴你還是驚喜了嗎?”他依舊還是很執著於給我驚喜,樂此不疲,雖然眉宇間透著一絲疲累,“林衿遲,我坐了將近20小時的飛機,又坐了3個小時的火車才到這兒,不眠不休的來找你,你竟然感覺很荒謬!”

我慌忙擺手,“也不是,不光是,我、我也挺開心的。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找的這麼準……”

“你的微博天天曬夕陽晾廣場的,每天都來這看夕陽,還能在哪。”他揚揚嘴角。

“……那萬一今天是陰天呢。”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哪有那麼多萬一……”

我突然笑的很齷齪,“那萬一你看到我跟別的男人一起出現……”

“你別以為我沒看見,剛才那老頭。”

“什麼老頭,那是大叔,現在大叔最萌了……”

“大叔又怎麼樣,又不能娶你。”

“你……”這話有點讓人浮想聯翩。

“說漏嘴了。”唐紹雍突然臉一紅,吐吐舌頭,可能是害羞,把頭轉到了另一側,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卻讀不到他的眼神,仿佛在自言自語,“嗯,就是太想你了,所以來看你。而且,我也想通了。你有你自己的權利去做你想做的事,我雖然不想你離開我,可是又不想那麼自私的留住你。不過這次你離開,我想了很多,我覺得,雖然我們不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並不代表不可以在一起。”

他終於正麵對我,握住我的手,“林衿遲,我不是從來沒跟你說過我等你嗎?那是因為我不想等你,我會親自來找你。我們還是在一起吧,這點距離不算什麼的,隻要我們想在一起,距離從來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