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卿也看到了那口棺材,忙飛奔過去。
“沈遊,棺材裏有人!”蘇雲卿大驚道。
沈遊淡淡地朝棺材裏掃了一眼,道:“我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有兩個人,一大一小,一死一活。”
蘇雲卿不答話,將棺中的嬰兒一把抱起。
“沈遊,這孩子快死了,我們救救。”
“要救你救,我可不管——咦,這兒還有吃的。”沈遊一眼看到大半隻燒雞,“還是溫的——你要不要?”沈遊撕下一隻雞腿遞給蘇雲卿。
蘇雲卿不理他,看著懷中的嬰孩,憂心忡忡。
沈遊津津有味地啃著雞腿,時不時看一眼蘇雲卿,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不受控製地笑出聲來。
“怎麼,蘇大俠抱著個嬰兒不放手,是想當爹了嗎?瞧上誰家女子了上去說便是……”沈遊啃完了雞腿,順手將手上的油汙朝嬰兒身上的小褥子上抹。
“沈遊,沒功夫同你開玩笑,這孩子再不喝奶會死的,我得走了,就勞煩你把這女人埋了吧。”蘇雲卿說著就要走。
沈遊伸手攔住蘇雲卿,“你要到哪裏去?等你找到人喂奶,恐怕這孩子早死了。”
“那怎麼辦?”
沈遊突然一下咬破食指,鮮紅的血珠立刻滲了出來,他將手指放到嬰兒嘴邊。
“你就是個死腦筋,誰說嬰兒一定要喝奶了。”
不過嬰兒好像不領沈遊的情,吸了一小口血,又開始哇哇大哭。
“死小孩兒,本教主好心好意給你吸血,你還不要!餓死你!死小孩兒!”
蘇雲卿突然想起適才看到棺中有一個籃子,忙走過去將籃子提出來,從裏麵找到一個水罐。
“沈遊,你說得對,誰說嬰兒一定要喝奶了,還可以喝水不是?”蘇雲卿笑道,邊說著用手指蘸了點水送到嬰兒嘴邊。
沈遊猛拍了下腦袋,暗罵自己白白損失了血液。
嬰兒喝了一點兒水漸漸安靜下來,捏著小手,似乎睡了過去。
沈遊漫不經心地瞥了嬰兒一眼,很快將頭偏轉開。“這孩子真是醜到我了”,又問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自己看。”蘇雲卿將嬰兒遞給沈遊,“你抱著,我去把孩子的娘安葬了。”
沈遊連連擺手,“我才不抱,這麼難看,而且要是撒尿了怎麼辦,我這袍子,尊貴得很——還是我去埋人吧……”
蘇雲卿無奈地搖搖頭,隻得自己抱著嬰兒。其實他抱孩子的姿勢很僵硬,要是在場的是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免笑出聲來。
沈遊將棺材裏的雜物一一往外扔,扔到遠處,拿到一柄匕首的時候,將匕首拋向蘇雲卿。“接著!孩兒他娘的遺物!”
蘇雲卿一手接過匕首,瞧了一眼,見匕首還算精致,順手放進裹著嬰兒的小褥子裏,想著給嬰兒留一個紀念。
沈遊將棺材蓋上,發動掌力,棺材四周的土紛紛落下,落在棺材上,很快堆成一個小土堆。加上有無字的墓碑立著,小土堆已經成了一座貨真價實的墳塋。
沈遊忙完了站到蘇雲卿身邊,道:“想好怎麼處理嬰兒沒有,我們的比試還沒結束呢!”
蘇雲卿聽得沈遊這樣說,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兒,又看到那塊無名碑,眉頭緊皺,心煩意亂起來。
“沈遊,從小到大,我們比試多少場了?”
“我哪裏記得清楚,有好幾百場了吧。”
蘇雲卿又問道:“那勝負如何?”
“雖然沒有勝負,可勝負總歸要分的。從我記事起就開始練武,我爹常告訴我說,若是不好好練功,就會被你們這些正派人士欺負。什麼正派人士,本教主根本不放在眼裏,除了你蘇雲卿。你和那些所謂正派人士不一樣,我才尊敬你,找你比武。我定是要贏你的——閑話少說,把孩子安頓好了,我們繼續。”
確實,從小到大,蘇雲卿和沈遊就在鬥,不知鬥了幾百場,可總分不出勝負來。他們一個是武林人口中的大魔頭,一個是天下英雄擁戴的正義人士,也許,他二人的鬥爭永遠不會停止。
但是在蘇雲卿的心裏,他早已把沈遊當成了朋友。沈遊小他幾歲,還是個半大孩子,他實在不想看到他的眼裏隻有武力。
十六歲的沈遊,改變不了他出生時就該有的宿命,可是蘇雲卿不願看到他變成一個隻會嗜血的,名副其實的大魔頭。
蘇雲卿沉吟了半天,終於開口:“沈遊,我同意和你比試,但我們要換一種法子,你敢不敢?”
“怎麼不敢?要比什麼你盡管說。”
“那好,”蘇雲卿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一字一頓道:“我們打一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