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張照片(1 / 2)

未來行路的兩天裏,我聽劉子陸陸續續說了老隨的事情,頓時覺為天人。

老隨原名叫隨國寧,山東青島人。劉子一邊撒尿一邊告訴我,別看老隨五十多歲的樣子,實際上快七十了。確實,那老隨頭發漆黑,臉上也一點不見皺紋,嘴裏的牙齒就跟刷了油漆一樣,一顆顆雪白蹭亮。劉子說,這老隨是老唐使了不少手段……哎哎哎,唐老大,我錯了我錯了……嗯,是唐老大使了不少手段,從監獄裏提出來的。要是不提出來,這老隨估計得老死在裏邊。

我一聽劉子這麼說,來了興趣,就問劉子:“這老隨幹啥進的監獄?”

劉子晃晃小腦袋,一本正經的說道:“這話說來就長了,我聽老唐說……哎我去,你別動手啊,這個女人手真重……嗯,我聽唐老大說,早些年老隨跟師父練過,那種一伸手就能死人的功夫。十七八歲,也不知道為啥,失手打死了三個人,在裏邊呆了八年。出來的時候正趕上最亂的那幾年,什麼這個派跟那個派鬥,那個派跟這個派打。老隨的身手正好派上了用場,被好多武鬥派請去,天天好酒好肉伺候著,也過了不少歡樂日子。那幾年,老隨還結了婚生了子,不過因為醫療條件跟不上,孩子病逝了。因為這個,老隨很受打擊,然後發了瘋,打死了好幾個人。據說死的人中,還有一個是天頂的孩子,我這麼說你明白吧。就因為這個,被到處追殺。老隨跑得快,一路到了南方,在南方躲了十多年,再回到老家的時候,功夫不僅沒落下,還學了一手玄妙的本事。”

“玄妙的本事?什麼玄妙的本事?”

劉子嘿嘿一笑:“風水尋脈。”

原來老隨逃亡十多年,在湖南深山中遇到一位奇人,精通陰陽奇脈。老隨一問,才知道這奇人也是為了躲避世俗,逃亡而來。老隨說了他的經曆,那奇人又問了老隨的師承脈絡,一聽之下竟然和老隨的師父還認識,自然大為高興。當時兩人身在大山,除了豺狼虎豹,就是鳥鷹燕雀,連個人毛都看不見,孤單寂寞之下,那奇人就給老隨講解陰陽奇脈之術。那些什麼周易八卦老隨記起來費腦子,其中的術數演算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唯獨這天下龍脈記了個清楚,什麼“砂要明,水要凝。大湖之脈氣要平,湖內金砂灣裏明”,什麼“尋龍先識行與止,去來分合勿昏迷;遊鱗鳳翼非真落,勒馬橫刀識止機”,什麼“水斜山亂窠中隱,樂定下短定番身;有來有局尋盡結,山窮水盡向腰尋”。當時那奇人也是真教,奇人真教的原因,無非是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裏了,就當耍個樂子。那老隨也是真學,因為老隨還年輕,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要出去的。當時老隨遇到奇人的時候,那奇人都八十多了。這倆人,一來一往就過了十來年。十多年後,奇人九十多歲,在某天的夜裏一覺睡去再也沒有醒過來。老隨一看奇人死了,頓時覺得寂寞悲涼,自己一個人又過了半年多,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孤獨寂寞,隨即出了深山。

出了深山之後,這才發現世道變了,高考也恢複了,土地也私人化了,也改革了也開放了,也電燈電話了。老隨一陣悲涼,這才想起來家裏的老爹老娘,還有分別了十多年的老婆。在老鄉的資助下,老隨趕上了回家的火車,回到了家鄉。到了家鄉原本能認識自己的人也不多了,找到自個兒家,才發現老爹老娘都已經去世,結發的妻子也改嫁了人。老隨又是一陣悲涼,彷徨無依之下,身上又沒錢,就想到走走偏門掙點錢。可是當時正趕上嚴打,到處鳳鳴鶴唳,老隨無處下手。正在這時,老隨碰巧遇到了一個牢友。

那牢友是個慣偷,在裏麵沒少受欺負,也多虧了老隨護著,要不然能不能活到出獄都難說。兩人分別十多年,互相能認出來就不錯了。那牢友跟老隨相認之後,大家唏噓一場,互相問起來情況。老隨實話實說,那牢友一聽,很替老隨惋惜。老雖問起來那人的情況,那個家夥晃了晃手裏的皮爾卡丹錢包,跟老隨說:“幹點土貨。”那時候老隨還不知道什麼是土貨,但是看那牢友的穿著打扮,知道是個來錢的活計。老隨都沒下狠心,就跟著牢友一起東北西跑幹起了倒鬥的營生。這一入夥,就發揮了老隨的能耐。沒幾年,在老隨的帶領下,倒了好幾個大坑,大家夥都發了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