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去之後順手關了門,所以她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隻是在外麵等了約莫十來分鍾,肖莫才率先走出來。

他的神色儀態再自然不過,一隻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朝她微微一笑,“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方晨想了想,說:“那我進去打個招呼。”

楊二鳳還站在床邊,隻是方才的氣勢顯然已經盡數收斂,她衝著方晨笑了一下,嗓門倒還是很大:“實在不好意思啊,麻煩你跑了一趟。”

方晨說:“沒事,這是我的工作。”

楊二鳳卻匆匆打斷她:“哎,不管怎麼說,我都該感謝你。我家老太太沒什麼大礙,醫生剛也說了,休養幾天就會好的。”忽又瞅瞅門外,聲音刻意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尷尬:“其實剛才我也是氣極了,說的話你也別當真啊。”

方晨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她支吾了一下,才說:“其實就是件小事,但是我看那肖總人挺好的,還安排了待會兒給我們換間病房呢……”

幾乎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方晨隻得點頭:“那你好好照顧老太太吧,單位事情多,我就先回去了啊。”

“哎,你慢走。”楊二鳳在後頭笑嘻嘻地送了兩步,這才折返。

肖莫帶來的兩輛車一前一後均速駛在寬闊的車道上。

有一陣子,車廂裏似乎靜謐得不同尋常,所以他突然側過頭問:“在想什麼?”

方晨怔了一下,才說:“楊二鳳是不是肯搬家了?”

“嗯,基本同意了。”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隻是解決了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問題,可是她卻不這麼想,甚至在心裏有些感歎:“隻用了短短十來分鍾,你就說服了她?”說服了那個最頑固的釘子戶?而她分明記得之前的楊二鳳在捍衛自己領土的態度上是多麼的堅定。

可是肖莫卻笑了笑,愈加輕描淡寫道:“多說無益,我隻是給了她最想要的,如此而已。”

“錢嗎?還是別的附加許諾?既然這麼輕鬆,你或許可以更早一點就將它解決掉。”

“可是隻有現在這個時機最好。”修長的身體舒展開來,他姿態放鬆地靠在寬大的後座裏,低頭拂了下袖扣,慢悠悠地說,“因為我是個好人,所以應該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不,”方晨卻搖搖頭,臉上露出了悟的神色,一字一句地斷定:“你確實是個奸商,不折不扣的奸商。”

隻停了片刻,車廂裏便響起清朗的笑聲,對於這樣的評價他仿佛根本不以為意,隻是哈哈大笑,窗外的風景交錯變幻,光影襯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猶如會流動一般地跳躍。

過了一會兒,他收住笑意,轉過頭說:“你的直率很令人喜歡。”

“謝謝。”

“晚上有沒有空?我想約你。”

“做什麼?”她停了停,兀自鎮定地問。

他卻似乎被她問倒了,因為很少碰到會這樣反問他的女人,隻見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有節律地點了兩下,然後才說:“你一般約會都做些什麼?”

誰知她竟然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沒約會過。”

他幾乎不能相信,著實愣了一下才又啼笑皆非:“看來你周圍男士們的眼神不夠好。”

車子在報社外麵緩緩停下,他降下車窗,手肘搭在上麵,仿佛仍舊迷惑不解的樣子:“你沒騙我?”

方晨倒是臉色如常,整了整衣角,說:“如果需要騙人,那也應該說自己情史豐富才比較有麵子,不是麼?”

“嗯,似乎是這樣。”他摸著下巴思索。

“不過我今晚沒空。”

“那麼改天如何?”

“再說吧。”她朝他微一擺手,“我走了,拜拜。”

直到她一路小跑上了台階走進大門,肖莫才靠回椅背裏兀自笑了笑。

有意思!

他想,或許她確實和他以前交往過的女人都不一樣。不過,顯然卻更加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