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輕揚照常在夢裏醒來,緩緩伸手摸臉,不出意外的微微一笑,又是流淚。那時的一切,總是在夢裏一遍遍重演,她從來都沒有怕過,煩過,相反,更加堅定她要做那件事情的信念。“夢,是提醒自己的最好方法。”自語著,下床,赤腳走到一個箱子前,打開,看裏麵東西還在,滿意一笑,再伸手摸了摸,滿眼的痛。
月光似水,悲涼在輕揚屋裏,淒然在輕揚心裏。
輕揚做的掌衣司命並不繁忙,平日裏的裁剪縫補都有一群宮女做,她隻要在盛大日子的時候為主要人物做好新衣裳就好,然後就是四處巡巡,督促督促什麼的。
日子如此這般的話,倒是閑然,主要人物的衣裳唐茹要做,必定也難不倒輕揚。
可是,第一個活,就是寧王爺二十五生辰的新衣服。
輕揚對著麵前雲蹠的尺寸冊子發呆。
這冊子是王丞相送過來的,這人在胤璿即位後更加坐穩了丞相一位,成了兩朝元老,因為助胤璿登基功不可沒,幾乎權傾朝野——皇上,也就是胤璿對臣子從來不寵,所以王丞相雖然富貴繁華的過著日子,卻幾乎不能像先帝在世時一般能隨意施號發令了。
輕揚接過冊子後輕笑著對他說:“這許久不見,丞相還是老當益壯,不見一絲老相。隻是您心裏想的,現在可不能如意呢!”
小桃三人咋舌,這姑娘這麼說話,可是不敬呢!
王丞相沒有在意,哈哈笑著:“姑娘才是,還那麼的花容月貌,老夫看走眼了看走眼了啊!”捋胡,離開。
輕揚盯著王丞相離開的背影,滿臉清冷。
夜裏,輕揚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我見到他了,見到他了呢!天知道,我竟然那麼想念他,遠遠勝過想念雲蹠。”可是,為什麼想到雲蹠,胸口就會痛?那麼疼,以至於……不敢想他。
那時的一幕幕,又進入輕揚夢裏,撕心裂肺的痛。
這日,胤璿獨獨召見她,在禦書房裏。
胤璿讓行禮的她起來,含笑問她可還習慣宮裏生活,輕揚笑著回答:“嗯,習慣的很,謝皇上的關照。”
胤璿撩起衣擺,讓輕揚看他的鞋,輕揚眼裏一熱,還是那時她做的皮靴。
胤璿笑著:“輕揚,胤璿可是有好好穿著你做的皮靴!如今,能不能拜托你再做一雙給朕?”
輕揚點頭,眼眶微熱:“輕揚遵命。”
胤璿又笑著:“明日要去給雲蹠量身裁衣,我讓給路子小桃隨你去。”
輕揚點頭:“好。”
“那衣裳,可會是你親手而做?”
“嗯,我會親自做。”
“那就好,雲蹠看來,想念你做的衣服也很久了!好了,你先回去吧!”胤璿朗笑,示意讓輕揚下去了。
輕揚出去後,胤璿斂了臉上的笑,輕歎,輕揚,是我一直看你看錯,還是真的發生過什麼事情,讓你就這樣丟失了從前的純真?他問過雲蹠,結果這個弟弟慘淡一笑:“發生了的事情,對我都是一輩子的悲傷,何況她?”
雲蹠從來都是溫文的柔,這樣的慘淡笑容,胤璿見過兩次,一次是他的母妃逝世,他那麼傷那麼痛,慘淡的笑裏,抑製不住的悲傷。這次是第二次,慘淡的笑裏,胤璿看到的,卻是淒涼。
雲蹠的衣服,輕揚要做起來,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無需量尺寸。可是……輕揚看著手上的冊子歎了口氣,為什麼一定要記錄尺寸呢?又不能蒙出來……
“倘若有一絲不合適,可是丟姑娘的臉呢!”三人組說。
好吧,去。
輕揚這樣,是告訴自己不得不去,還是……給自己一個見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