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後的時間，最後的時間……
輕揚端了水來：“哥哥，喝點水。”
漸止突然就心煩氣亂，揮手打掉了碗：“不喝！”
輕揚撿起碗，轉身：“喝點，我再倒。”
漸止想起，那次雲蹠出征前，輕揚為他做衣裳結果累得幾乎病發，雲蹠心疼得氣極說了她幾句，輕揚就委屈的扔了衣服走了。
現在，他這樣，也是讓她委屈了，為什麼她那麼輕易，那麼簡單就接受了呢？是她不在乎他，還是……
輕揚再次把水端過來，漸止再次打翻！
輕揚連愣都不愣，撿起來，微微一笑：“哥哥，喝點水。”又要繼續倒水。
漸止衝口而出：“我這樣故意打潑水你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委屈？！我要死了要死了，你都不傷心都不難過嗎？”
輕揚倒了水，過來，手擋著碗，不給漸止又打潑的，慢慢坐在床沿：“哥哥，你先喝水，喝了水我告訴你。”
漸止冷著臉別開頭。
輕揚把水放下來，跪膝在床，把漸止的頭攬入懷裏，漸止頓時被一圈溫柔清香環繞，輕揚清軟的聲音響起：“哥哥，你，真的會死麼？”聽著似乎平靜，卻掩不住那極力壓著的顫抖。
漸止身體一僵，許久，將手緩緩環上輕揚的腰，緊緊不放。自己為何如此狠心，非得惹她那麼難過。
“哥哥，喝水。”輕揚坐下，讓漸止靠在懷裏，讓他喝水，這一次，漸止喝了。
把被子拉上來蓋著漸止的身體，把四周的被子掖好，輕揚輕輕唱起一首歌，《愛的代價》。
“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所有真心的癡心的話，永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痛掙紮……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
唱完，漸止已是心平氣和，卻黯然神傷。
“哥哥，我想說，你不要死，我想說哥哥你想辦法解毒啊。哥哥，我不能這樣不是嗎？我可以像以前一樣，賴皮，任性，以為有了哥哥在什麼都不用愁，但是哥哥說了，我要變強。這樣哥哥才放心啊。”
“哥哥，我也想大哭，哭得竭斯底裏，天昏地暗，哥哥，我沒有了哥哥，我會不會傷心哥哥你會不知道嗎？可是，就算我流盡眼淚，哥哥，你能不死嗎？”
你能不死嗎？漸止心底的怮傷，這才放了出來，卻還不說話。
“哥，下輩子，還做我哥哥嗎？因為我，你受了那麼多的苦那麼多的罪，還做我哥哥嗎？”
“哥，妹妹愛你。”
漸止，就這樣，在輕揚懷裏安睡。
而輕揚，看著漸止慘白的臉，微黑的唇，聽著漸止分明弱了的呼吸，分明慢了的心跳，一夜無眠。
第二日的清晨，有了陽光，溫暖柔和。
漸止在輕揚懷裏醒來，雖然是沉熟的一夜，可毒的侵襲沒有停下，他更沒有力氣了。他沒有多動，他在等，等雲蹠來。
輕揚一直陪著，溫柔陪著，心疼的陪著。
“哥哥，你有什麼心願呢？”
漸止沉默一會才問：“我可以說嗎？”
“嗯。”
“無論什麼願望都可以說嗎？”
“嗯。”
漸止緩緩舒了口氣，慢慢的說：“我愛你輕揚，我愛你。我一直，都想你嫁給我。”
輕揚似乎也沒有驚訝和慌亂，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再問：“現在想嗎？”
漸止苦澀一笑。
輕揚大眼睛撲閃幾下，突然起身：“哥哥，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