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快來人!”
聽到叢鼎天焦急的呼叫,芳姨連忙跑進來,見了楊無邪的模樣,頓時嚇得失聲驚呼。
隻聽叢鼎天氣急敗壞地吼道:“去找最好的大夫!快!”
芳姨驚惶失措地離去後,叢鼎天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望著昏迷不醒的少女,他第一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惱和後悔。
幽幽黑暗中,不知過了有多久,楊無邪從噩夢中突然驚醒。
望著頭頂那陌生的鸞帳,她喃喃地問:“我在哪裏?”
“靈芝醒了?”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芳姨。
楊無邪轉頭望去,見芳姨眼裏滿是憐憫,“想吃點什麼?芳姨立刻讓廚下去做!”
楊無邪閉上眼靜了半晌,昏迷前的情形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陪酒、迷香、搏鬥、自殘……
夢!一定是夢!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但,右臉頰那隱隱的疼痛,讓她驚恐得渾身發抖。
顫著手摸到自己臉上,那厚厚的膏藥和繃帶擊碎了她最後的幻想。
她猛地翻身下床,四下尋找鏡子。
不過,房中的鏡子都被人收了起來,她在一個麵盆前停了下來,盆裏有大半盆清水,她的麵容清晰地出現在水裏。
望著水中那個半邊臉包著繃帶的少女怔了片刻,她突然發瘋一般扯下包紮的繃帶、膏藥,終於,她的麵容完全暴露出來。
水中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她抖著手撩開鬢發,就見一道恐怖又醜陋的傷痕像蚯蚓一般爬在自己的臉上,讓人不敢直視。
望著水中那張陌生、破碎的臉,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一把將麵盆推翻在地,然後失魂落魄地捧著自己的臉,慢慢坐倒在地。
芳姨在兩個丫鬟的幫助下,總算將她又扶回床上睡下。關上房門悄悄離開後,她不禁暗自搖頭。
她幹這行有二十多年了,見過上吊的、吞金的、跳樓的、跳井的,卻從來沒有見過親手毀了自己容貌的傻女孩,這傻瓜不僅毀了自己,也讓她花的三十兩銀子全打了水漂。
若非有叢爺的特別關照,她才懶得管這傻瓜的死活。
身後兩個丫鬟也在小聲議論,一個問:“你說這靈芝姐是不是傻到家了?叢爺要她都不從,還劃破自己的臉。她要想不開,當初為何要進咱們這個門?”
另一個丫鬟輕輕歎了口氣,說:“誰知道她怎麼想的。不過她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叢爺傳下話來,要咱們將她當成他的夫人來照顧,還說等她傷勢好轉,就要差人上門提親,還要三書六禮、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將她娶進門。”
“叢爺是不是也瘋了?”先前那丫鬟一聲驚呼,“若是如此,她倒真是因禍得福了。就可惜,她那傷,恐怕是永遠也好不了了。”
芳姨聽兩個丫鬟越說越放肆,正要回頭訓斥,突然聽遠處有丫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結結巴巴地說:“芳姨,不……不好了!靈芝……靈芝姐不見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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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街頭,不知從何時開始,多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乞丐。
女乞丐滿臉汙穢,目光呆滯,看不出多大年紀。
她的臉上有一道醜陋的傷疤,令人不敢直視。除此之外,她的傻也讓人印象深刻。
有好心人扔給她一些銅板,多為一文的小錢,偶爾也有五文的大錢,但她每次隻撿一文的小錢,對大錢視而不見。
這異常的舉動,成了閑漢們茶餘飯後的一大消遣。他們喜歡扔給她幾枚銅板,以戲弄這隻撿小錢不撿大錢的傻乞丐。
郊外的土地廟,早已荒廢許久,尤其自從平安鏢局總鏢頭沐清風在此停靈七日後,更是鮮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