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無邪落座後，老者將頭轉向她的方向，淡淡說：“冒昧相邀，還望姑娘恕罪。”
楊無邪原本還在暗恨算命術士的要挾，被老者淡淡一句賠罪，立刻消了氣，“無妨，能見到屠爺這樣的人物，也算不虛此行。”
“你知道老朽是什麼樣的人物？”屠爺反問。
楊無邪笑了，“雖然以前從沒聽說過屠爺的大名，不過一看您的言談舉止，就能猜到屠爺必非常人。”
屠爺拈須一笑：“你巧妙接近殷師爺，不僅騙得他人財兩空，還將無良師爺送入大牢，讓他永世不得翻身，果然厲害！”
楊無邪知道對方一定調查過自己上次的行動，也就沒有否認，“不錯，我與殷師爺有點恩怨，小女子無權無勢，唯有出此下策。”
屠爺拈須沉吟片刻，突然說：“姑娘，你可否讓老朽摸摸你？”
楊無邪有些意外，除了蘇鳴玉，她還從來沒有主動讓別的男人碰過自己，不過，看屠爺的年紀足以做自己的爺爺，而他又是瞎子，想摸摸自己，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
她遲疑了一下，起身來到屠爺身前，道：“屠爺，我在這裏。”
屠爺探出手，從她的手指、手臂順著摸上去，最後摸上了她的臉龐，當摸到她臉頰上那個傷疤時，屠爺突然停下手，顫了顫，歎道：“老朽知道你是誰了。”
楊無邪沒想到臉上的傷疤會暴露身份，心中一慌，正想轉身就逃，屠爺卻笑著說：“楊姑娘無需驚慌，上官瑞那點兒賞銀，老朽還看不上。不過，叢鼎天的銀子嘛，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叢鼎天？”楊無邪又是一驚，她沒有想到叢鼎天也在找自己。
堯幫的勢力遍及江南，他若要找自己，肯定比上官世家更有辦法。
“楊姑娘莫非還不知道？”屠爺笑了，“叢鼎天付了黃金千兩，托天陰教幫他打探你的下落，他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想幫幫你，以補償他的過失。”
“哦？天陰教？那，你到底是天陰教的什麼人？”
楊無邪了解，明宗乃是玄碧國最強的黑暗勢力，下分天陰教與天陽教，天陽教負責買賣，天陰教負責暗殺。
“老朽正是天陰教教主百裏屠神。”屠爺嚴肅地答了。
“什麼？你是教主！”楊無邪一怔，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多謝叢爺的好意，如果百裏教主今日是為此事找我，我看就不用再麻煩了。”楊無邪說著直起身來，“能見到百裏教主這樣的人物，正是無邪之幸，但願後會有期，告辭了！”
“楊姑娘誤會了！”屠爺拈須一笑，“無論上官瑞還是叢鼎天，都還不夠分量讓老朽交出自己的弟子。老朽根本無心過問你與上官瑞或叢鼎天的恩怨，老朽隻想收下你這個女弟子……”
“什麼？”楊無邪十分驚詫，用懷疑的目光將他上下一打量，“你能教我什麼？”
“我問你，你想不想報仇？為世間的不公，為個人的尊嚴而戰？”屠爺肅著老臉，“老朽可以教給你一切，賦予你複仇的力量，隻要你肯苦學，老朽保證，不出三年，你將比現在更強大十倍，是去是留，老朽並不強求。如何？”
楊無邪認真聽了，撫了撫臉上的疤，良久良久，才咬著牙重重點了點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著，單膝跪地，磕頭拜了三拜。
從此以後，楊無邪拜入天陰教，隨師複姓“百裏”，開始了她漫長的殺手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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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完了。
桌上的酒杯，也已經空了。
秦煙歎了口氣，直到結尾，她才終於明白，現在，站在她眼前的老大——百裏紅霜，就是曾經的楊無邪！
她抬眸，心疼地凝視著眼前這位悲情而堅強的女人，不禁潸然淚下。
“老大……”安慰的話，始終說不出口，也許，百裏紅霜並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