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兒幹活呢?”
站在柵欄外邊的農婦用一種憐惜的眼神看著蘭花兒,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還有站在農婦旁邊那個垂著頭的男孩兒,是誰?
她隻能點點頭,有些呆呆的。她不認識這個婦人——或者說村子裏邊的人她都不認識。沒奈何,她現在腦子裏邊沒有原主的記憶呀。
隻是那農婦顯然誤會了蘭花兒的意思,臉上憐惜的意味頓時更濃了。
“前兒個真是對不起,是我家四小子頑皮,將你推水裏去了。嬸子這不過來給你道歉,你別放在心上啊。你改花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著家,嬸子給你帶了半桶糙米,你跟狗蛋子先吃著吧。”
說著,農婦就推了推她身邊的男孩。
男孩頓時嚇了嚇,紅著臉伸手撓撓頭,衝著她就說:
“對、對不住啊,蘭花兒妹妹。”
蘭花兒愣愣地看著婦人抬了抬手裏邊的篾籃子。
然後她才想起來要趕緊給開門的。就慌慌張張地將院子那道矮木門打開,讓了讓身子,說:
“嬸子,你……進屋坐。”
那少年是個不認識的,她幹脆就不招呼了。
她早就發現了,蘭花兒這個身子就是個說話不利索的。她費力咬著字,無奈這身體原主大概不常講話,總是有股揮不去的青澀和怯意在喉間。
那婦人趕緊搖了搖手,說:
“我家裏還有活計沒忙完呢。這不,看你昨兒個沒出門,是著涼了吧。我就趕緊的拎了四兒過來給你賠情。”
她怯生生地搖了搖頭,小聲地說:
“沒事兒。”
——是真的沒事兒。對她而言。隻可惜原來那個蘭花兒,卻聽不到這聲道歉了。
她在心裏頭歎了口氣。
可她現在在外人眼裏,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蘭花兒,她憑什麼去責怪人家呢。不過是村裏孩子的玩鬧罷了。沒人會想到,那個乖巧的蘭花兒就這樣香消玉殞,悄然離去。
婦人看著蘭花兒的眼神就更濕潤了些。
“好孩子。來,這糙米你拿著,就當時是賠禮了。”
那個叫四兒的男孩也在旁邊跟著說:
“蘭花兒妹妹你就拿著吧。我……我……下回我逮了蝦子也給你送過來。”
她張了張嘴,又看了一眼被推到手裏的竹筒,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家裏頭實在是沒有別的吃食了。
她細著聲音說:
“謝謝嬸子。”
那男孩就撓了撓頭。
“蘭花兒妹妹,你還在生我的氣呀?”
她一愣,趕緊說沒有。
男孩就說:
“那你都不喊我呢。”
因為我不知道你名字啊——這話可不能說。
幸虧旁邊那婦人伸手往男孩頭上一拍,馬上幫她解了圍地說道:
“就你讓人家大冬天的一身濕,還不興人家使個小性子呢。”
她就抿著唇笑了。
那男孩看到她在笑,大概覺得是被原諒了,就也跟著傻傻地笑了起來。
婦人又摸了摸蘭花兒的頭發,跟她講了幾句話,然後才帶著男孩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