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隻是簡單處理過的鬆鼠讓兩姐弟吃了三天。
家裏邊隻有一個鍋一個碗,蘭花兒將吃剩的鬆鼠肉放在碗裏頭,每天重新加水進去煮。直到最後隻剩下一點兒粘著肉絲的肉骨頭都被狗蛋吃幹淨了她才罷休。
這三天裏邊蘭花兒都沒有再到後山那邊去。
她不敢去得太頻繁,甚至不敢太常出門,生怕遇到了誰就不小心露餡兒了,然後被當做是怪物一樣綁著燒死。
還好以前那個蘭花兒似乎也是個不怎麼跟村裏邊人接觸的,除了之前拖著孩子上門道歉的婦人以外,竟然再沒有人上門。
這天剛下過一夜大雪。
早上起來的時候天色放晴了。
蘭花兒趕著將門前的雪掃幹淨了一大片兒,又匆匆忙忙出門打了桶水。
等她回去的時候,正正看到自家門前的小柵欄圍牆門打開了。
她愣了愣,小心地走進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對她而言非常高大的背影。
背影肩膀很寬,看清不衣著,好像也不甚健壯,略彎著腰坐在炕邊上逗狗蛋玩。她還沒回過神來,那人已經先朝她望了過去:
“花兒。”
她看著那男孩子站起來,走向她,又從她手上接過水桶。
然後她這才回過神來。
“哥……”
男孩溫和地笑了笑,表情有點兒憨。
這就是她蘭花兒跟狗蛋的大哥,改花。她知道那人一定是的,因為她心裏邊忽然地就撲騰了起來,那是種安心又歡愉地感覺,蘭花兒的感覺。
蘭花兒臉上這才揚起了笑容來,又喊了一聲哥,歡快得差些要朝那人撲過去。
改花這是回家過年。
他買了一刀子豬肉,又沽了一點兒酒,還帶了整整一袋子糙米。
對於這個大哥,蘭花兒隻隱約從鄰居那聽到了一些。
她一直呆在院子裏,卻已經知道了旁邊屋的主人姓徐,女主人姓林,大家都喊她林大娘。是個嘴碎但似乎性子不錯的婦人。
據說改花大哥小時候是個壯實的,可惜家裏邊去了以後,田地也沒了,隻能在外邊給人做短工掙錢。吃得不好,人自然就瘦了。原本是村裏邊一等一的好孩子。
真真是可惜了——這話是林大娘講的。
她知道,改花一定非常疼蘭花兒和狗蛋。否則她的身體不會有那樣欣悅的本能。
“哥,我給你端水。”
她盡量地不在改花麵前講話,生怕露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
但過不了半天以後她就發現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改花不是個話多的。
而且他很少回家,根本不會想到妹妹的那點兒變化竟然是皮裏頭換了個餡兒。
蘭花兒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太過小心了。她的確是那個蘭花兒,誰會想到她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呢。
狗蛋一直膩在改花懷裏邊,結結巴巴地向大哥講,說這幾天裏邊喝了肉湯。
改花吃了一驚。
等知道蘭花兒到後山去過以後,臉上頓時露出愧疚的表情來。
“花,山後邊有土匪,還是少去些。”
蘭花兒點頭:
“哥,我曉得。”
她原本想講,是因為狗蛋說餓她才……可最後她還是生生講那句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