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隻覺得人躺著,渾身上下都是痛的,又幹,燒得嘴唇都裂了。她一次一次伸出舌頭舔,卻又鼓不起力氣來起身倒點兒水。
她難受,她想哭,覺得這個世界安安靜靜地好像就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了。
“花兒。”
有人在她旁邊叫喚。
“蘭花兒。”
聲音裏邊好像帶上了點關心和擔憂的味道。
誰?
她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底下好像被人撒了把沙子,刮得眼珠子生痛,又像是被人粘住了一樣,根本睜不開來。
許是在做夢吧。
那聲音隻響了一會兒,就再沒有了聲息。
好像還有人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手腕,給她蓋上了被子。
然後她就真的沉沉睡過去了。
蘭花兒再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邊已經暗得要看不清人影了。
她半睜著眼睛盯著黑沉沉的屋頂,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有點兒鬧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她到底是叫蘭花兒,還是叫閔舒。
但她馬上就瞪大了眼睛,“唰”地翻身坐起來。
狗蛋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一塊小小的濕布隨著她的動作,從她額頭上落了下來。
她一愣。
旁邊就有歡愉的聲音喊她:
“喲,蘭花兒這是醒了。”
是個她不認識的壯年人。
那人身子瘦削,不顯得貧弱,倒有點兒挺拔的味道,渾身上下透著種幹淨文雅的氣息。而且不像村裏頭的莊稼漢子,他身上穿的是件厚厚的長褂子。
蘭花兒不認得那個人。
中年漢子看著脾氣卻很好,迎著蘭花兒疑惑的眼神笑了笑:
“你染了風寒,早間的時候燒起來了。狗蛋看你氣息不穩,到院子裏頭哭著喊富貴叔和林大娘。林大娘過來一瞧你這樣,才趕緊喊我過來給你看病的。”
那就是村裏頭的郎中先生了?
蘭花兒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裏頭燒得厲害,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郎中先生又笑了笑,起身到灶間給她倒了碗水,遞了過去。
她喝了點水潤喉嚨以後,總算覺得舒服了些。隻是整個身子還是發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謝……”
先生就在炕尾坐下,溫和地看著她:
“我讓狗蛋先到富貴哥家裏睡去了,跟鐵生一個炕。他還小,不要過了你的病氣。你這次病得著急,是因為之前落水時候的寒氣和濕氣都沒除幹淨,又一直在後山上跑,身體太弱,守不住寒凍,休息幾日將藥喝下去,就應該無礙了。”
這話講得溫文又客氣,蘭花兒便覺得羞得耳朵根後邊都紅了。
“謝謝先生……”
先生一愣,打斷了她的話:
“你喊我先生?誰教你的?”
她也跟著一愣,心裏暗自道了句“糟糕”,莫非這村裏邊的人都不是這樣喊的麼。都叫的是郎中?
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講:
“改花大哥教的。”
先生就笑:
“你們家裏頭倒是講究。”
她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