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曾國藩的用人謀略(1 / 3)

第二卷 曾國藩的用人謀略

第三章 萬世其昌人才為本

國運係於人才

曾國藩十分重視人才問題。他認為"國家之強,以得人為強"。並說:善於審視國運的人,"觀賢者在位,則卜其將興;見冗員浮雜,則知其將替。"觀察軍事也應如此。他將人才問題提到了關係國家興衰的高度,把選拔、培養人才作為挽救晚清王朝統治危機的重要措施。

曾國藩認為,導致晚清社會危機的原因主要在於吏治的敗壞,而吏治的敗壞又是由於人才的缺乏。鹹豐元年(1851年)他在給友人胡大任的信中說:"二千裏中幾無一尺淨土。推尋本原,何嚐不是有司虐用其民,魚肉日久,激而不複反顧。蓋大吏之泄泄於上,而一切廢置不問,已非一朝一夕。"太平天國起義後,曾國藩把治軍與吏治並重,說:"細察今日局勢,若不從吏治人心上痛下工夫,滌腸蕩胃,斷無挽回之理。"因此,曾國藩在戰爭期間每控製一個地區就治理一個地區,整頓吏治,恢複地方政權,力求把它建設成籌餉基地。鹹豐十年(1860年),他在給左宗棠的信中,希望左能夠選擇賢才,一同前來,"安危得失均係於此。"他還舉例說,湖北省城三次克複後,地方凋敝,與今日安慶相同,但因胡林翼羅致人才,多方培養,不數年間吏治漸振。

麵對內憂外患,曾國藩說:"非得忍辱負重之器數十人,恐難挽回時局也。"而這些人才從何處得來呢?他認為,"世人聰明才力,不甚相懸,此暗則彼明,此長則彼短,在用人者審量其宜而已。山不能為大匠別生奇木,天亦不能為賢主更出異人",而"大約上等賢哲當以天緣遇之,中等人才可以人力求之",所以,人才之有無全靠當權者之發現、培養及使用得當。他在《複龍翰臣書》中痛切地指出:"二三十年來,士大夫習慣安於現狀。""倡為一種不白不黑、不痛不癢之風。"在《應詔陳言疏》中他將頹敗的官場風氣與人才問題聯係起來,指出:"京官辦事通病有二,曰退縮,曰瑣屑。外官辦事通病有二,曰敷衍,曰顢頇。退縮者,同官互推,不肯任怨,動輒請旨,不肯擔責任咎。瑣屑者,錙銖必校,不顧大體,察及秋毫,不見輿薪。敷衍者,裝頭蓋麵,但計目前,剜肉補瘡,不問明日。顢頇者,外麵完全,中已潰爛,奏章粉飾,麵語無歸宿。"他說:"有此四者,習俗相傳,但求苟安無過,不肯振作有為,將來一遇艱巨,國家必有乏才之患。"

太平天國革命爆發以後,其勢如暴風驟雨,摧枯拉朽,席卷東南。對此,曾國藩無比感慨地說:"無兵不足深慮,無餉不足痛哭,獨舉目今世,求一攘利不先、赴義恐後、忠憤耿耿者,不可立得;有時即使得到,又屈居卑下,往往抑鬱不伸。或遭遇挫折、或離職而去、或抑鬱而死。而貪婪庸劣的人,位高而權重,而富貴、而名譽、而老健不死,此其可為浩歎者也。"麵對嚴重的社會危機,曾國藩呼籲封建地主階級重視人才問題。他一再對胡林翼說:"默觀天下大局,萬難挽回,我們所能做的,引用一班正人,培養幾個好官,以為種子。""吾輩所慎之又慎者,隻在'用人'二字上,此外竟無可著力處。""求人自輔,時時不可忘此意。人才至難。"有此點認識,就足以證明他的眼光之高。

英才製勝之本

曾國藩深明英才乃製勝之本......

在兩軍對壘的十二年中,湘軍起先不過兩三萬人,由小到大,由弱轉強,直至勝利;太平軍則勃然興起,雄師百萬,卻逐漸由強轉弱,直到失敗。是不是由於武器懸殊?不。雙方的武器基本上是相當的,運輸工具,太平軍首先還占優勢。是不是由於戰略戰術上的得失?統觀全局,應該說,雙方在戰略戰術上都有得意之筆,也有失誤之處。茲事體大,不可以一二言概括之。然而,有一點很清楚,在強弱轉化的過程中,雙方在"人"這個因素上,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和反差。從廣西出發時,洪秀全周圍有東、南、西、北王和翼王,猛將如雲,士氣高漲。但是,一場內訌,死的死,走的走,元老喪失殆盡,不得不起用陳玉成、李秀成等第二代將領。洪秀全本人深居宮闈,疑神疑鬼,"俱信天靈,詔言有天不有人",即使對他不能不依靠的李秀成等人,也"信任不專",時常掣肘,重用他的老兄洪仁發、洪仁達,以致"人心改變,政事不一,各有一心",奸佞之人發達炫耀,而英明賢達之士卻四處散避,各方豪傑都不投門下,因而有今天的失敗。與太平軍相反,曾國藩起事於湖南時,不斷受到湖南巡撫以下官員的嘲諷、排擠與打擊,好友劉蓉在辦團練一事上與他若即若離,好友郭嵩燾兄弟並不應召,握有兵權的王鑫時與他發生齟齬,後來在江西,當地的軍政大吏也很有些與他過不去,使曾國藩常常有形孤影單之感。但是,發展到鹹豐末年、同治初年,曾國藩周圍,團結著大批良將謀士,胡林翼、李續賓兄弟、彭玉麟、楊嶽斌、左宗棠、李鴻章、曾國荃、鮑超等人,都手握符篆,威震一方。雖然他們與曾國藩都存在這樣那樣的矛盾,但在攻打太平軍這一點上,曾國藩基本上能號令如一。他們的步調基本上是一致的。一個"失人才",一個"得人才",太平軍與湘軍在同治元年前後已形成鮮明的對比。曾國藩說:"製勝之根本,實在於人而不在物。"這實是入木三分之論。

鹹豐十年(1860年)冬,因侵略者侵占北京,鹹豐帝避走灤陽熱河行宮,朝廷上下乃有遷都之說。京官具奏者甚多,湖北、河南、山西諸省疆臣也紛紛陳奏,眾口一聲,以為遷都乃當時第一良策。唯曾國藩稱,"中興在乎得人,不在乎得地。漢遷許都而亡,晉遷金陵而存。拓拔遷雲中而興,遷洛陽而衰。唐明皇、德宗再遷而皆振,僖宗、昭宗再遷而遂滅。宋遷臨安而盛昌,金遷蔡州而淪胥。隻要有憂思勤勉之君,賢勞之臣,遷亦可保,不遷亦可保;無其君,無其臣,遷亦可危,不遷亦可危。我觀察曆史世事的變化,覺得除了求得人才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可資憑借。"

曾國藩在長沙求學期間,與郭嵩燾、劉蓉深交。任京官時,又廣交朋友,以文會友,他除了師理學事名家唐鏡海、倭艮峰外,他如吳竹如、竇蘭泉、馮樹堂、吳子序、邵惠西等友人,後來都成為他幕府中的重要人物。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主動與曾國藩結交。他記載道:"又有王少鶴、朱廉甫、吳莘佘、龐作人。此四君者,皆聞予名而先來拜。雖所造有深淺,要皆有誌之士,不甘居於庸碌者也。"湘軍的重要將領江忠源及文士吳敏樹也是這時在京城結識的。他在禮部複試時,因欣賞"花落春仍在"的詩句而識拔了俞樾,又在朝考閱卷時看中了陳士傑。後來,他們對曾國藩的"事業"都有過很大的幫助,特別是陳士傑。曾國藩交遊的目的很明確,希望借助友人來指出自己之缺點。他說:"有師友的扶持鼓勵,即使懦夫亦能立誌。"

所以,他後來向朋友和兄弟們反複說明:"國家因為獲得人才而強盛。人才存在才能政通人和。想要自強,必須以修明政事,謀求賢才為緊要任務";"治世之道,專以致賢、養民為本";"國家大計,首重留心人才"。世上一切事情都是人幹出來的,壞事如此,好事亦複如此。古人說:"能當一人而天下取,失當一人而社稷危。"曾國藩是深知這個道理的,因而在人才問題上深具曆史的卓識與戰略的眼光。他對人才的廣泛搜羅和耐心陶鑄,是能夠成功他的"事業"的一個重要原因。這一點,早已是人們的共識。後來,薛福成評述道:"自昔多事之秋,無不以賢才之眾寡,判功效之廣狹。曾國藩知人之鑒,超軼古今。或邂逅於風塵之中,一見以為偉器;或物色於形跡之表,確然許為異材。平日持議,常謂天下至大,事變至殷,決非一手一足之所能維持。故其振拔幽滯,宏獎人傑,尤屬不遺餘力。"《清史稿》評論曾國藩道:"至功成名立,汲汲以薦舉人才為己任,封疆大臣軍營統帥遍布全國。以人事君,皆能不負所知。"石達開也曾稱讚曾國藩"雖不以善戰名,而能識拔賢將,規畫精嚴,無間可尋。大帥如此,實起事以來所未覯也。"

曾國藩"為國得人",集中體現在他的幕府規模恢宏,濟濟多士。

幕府,本指將帥在外以營帳為府署,後借代古代達官的參謀班子和辦事機構。我國的幕府製度,源遠流長。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即有養士風尚,平原君等四公子養士數千百人,盛極一時。這些士人或稱為"客",或稱為"舍人",在當時的政治軍事鬥爭中呼風喚雨,常常左右大局。曾經幫助秦始皇統一天下的李斯,就是從呂不韋的舍人逐漸發跡的。又如,唐代的不少將相,出自汾陽王郭子儀的幕府,這一養士風尚代代沿襲,以至州郡以上官長自聘從事、參軍、記室等,已成為定例。衍化至清代,畢沅、阮元、廣開幕府,各集一代俊秀,而曾國藩的幕府尤稱盛大,並且它既具有古代幕府的一般性質,又體現著19世紀中葉的濃鬱的時代氛圍與曾國藩個人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