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怕的,平日裏即便她再怎樣喜怒無常可是為了維持將軍夫人的氣度,她都是隱忍著的,像今日這般疾言厲色倒是很少有過的。
可是花奴卻是不怕,她硬是揚起自己的那一張臉,然後一步步的逼近大夫人,她的一口銀牙恨不得咬的粉碎。
花奴道:“我記得,我自然記得!我記得是誰給了我這條命,我也記得是誰要奪了我的命!你生了我,又要殺了我,將軍夫人,你真是矛盾的很呢!”
“將軍夫人,你可還記得我那位父親嗎?你可還記得我從前那張臉嗎?嗯?你看看,這才是我,這才是我花奴!”花奴先是憤怒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等到說到激動處她又憤然將自己臉上的那一塊皮具扯了下來。
眾位官家小姐哪裏見過花奴這樣驚駭的一張臉,不少人更是直接後退幾步,嘴上更是驚呼不止,花奴卻不覺得悲痛,因為她將這些帶著毒刺一樣的眼神和言語通通還給了大夫人。
她直接扯住大夫人的手腕,大夫人被迫的同她一起在原地旋轉著,除了快速旋轉的景物,更多的就是那一張張驚駭的臉,花奴似笑又似哭的說:“你看見了嗎?你聽見了嗎?我這張臉是因為誰毀的,我為什麼會承受這樣的一切,這些也都是你給的!”
大夫人痛苦的看著眼前的一張張臉,那些因為恐懼花奴而表露出的神色竟好像是在討伐自己,花奴明明停下了的嘴卻好像依舊在她的耳邊念著,從前的那些過往也好像潮水一樣包裹著她。
大夫人半仰著臉,痛苦的瞪大雙眼,她無力的抱住自己的頭,然後瘋魔似的搖著頭說:“不會的!不會的,這一切和我都沒有關係,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雲兒,你說這和娘沒有關係對不對?”大夫人扯著穆傾雲的手用力的搖著,渴望她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穆傾雲一個“娘”字還沒來的喊出口,大夫人又來到了穆寒的身邊,她眼裏留下悲切的淚水,然後問:“老爺,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對不對啊!老爺……”
沉默已久的穆寒終於發出了聲,他一把甩開大夫人的手,然後又發聲的嗬斥道:“夠了!你今日之結果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從前你對待清衣苛刻刁鑽也就罷了,可這是你的親生女兒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竟然任由那逆子做出這樣的事,你的心何其狠毒啊!”
“從今以後我鎮國公府沒有你這個主母,我穆寒也沒有你這個夫人,今日我便要休了你這個惡妻!”
大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穆傾雲已經率先一步跪在了地上,她聲淚俱下的哭喊著:“父親,不要!不要!那不過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你又何必在意呢?父親,母親這些年為了這個家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穆寒的雙眼輕眯,眼睛落在穆傾雲一直拽著自己衣袖的手上,這眼神好像是利劍一樣,讓穆傾雲竟然生生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