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進入孔家,打的是替六姨太調理的幌子,他一本正經地配了些方子,大多是調理氣血的,每天按時過去替六姨太把脈,親自煎藥,用他的話說,是藥三分毒,必須掌握恰當。
此時,爐子上麵的藥汩汩作響,楊硯卿端下來,燙得手指發麻,他立刻捏住自己的耳朵,這讓剛進來的六姨太看得清楚:“你也知道這個?”
“什麼?”楊硯卿有些不解。
“在我們老家,如果手被燙到了,就立刻捏耳朵。”白瑤的麵色深沉下去:“老家人都說,耳朵是天然的吸熱場,手放上去,就不會覺得燙了。”
楊硯卿笑笑:“六姨太的老家是什麼地方?”
“一個很偏遠的地方,恐怕楊老板從未聽說過,不提了,藥好了嗎?”
楊硯卿倒上一碗:“太燙,晾一會,溫溫的時候喝下去最好。”
他用扇子輕輕搖著,讓湯藥盡快釋熱,過一會兒,手放在碗外麵,湯藥的溫度適宜,楊硯卿端起來,送到白瑤麵前:“喝吧。”
白瑤微微皺著眉頭,一口氣喝完了,楊硯卿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顆冰糖:“吃一顆這個就不苦了。”
看著楊硯卿手裏的冰糖,白瑤的眼角突然紅了,她接過來,並不放進嘴裏,而放在手心裏仔細地瞧著:“小時候,我的外婆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楊硯卿心中明了,便說道:“看六姨太的麵相,年紀輕輕就已經離家在外飄泊,倒是和我一般,我八歲離家,就進了戲班子,一直到今天,還不知道父親在哪裏。”
“母親呢?”
“已經過世了。”楊硯卿說道:“好了,不提這些,今天喝兩服,這是第二服,明天我再過來。”
白瑤看著楊硯卿,眼神裏流露出異樣的色彩:“想不到我們是同命相憐的人。”
“這個世道,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和我們一樣的命運,” 楊硯卿說道:“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就是最大的願望,六姨太很幸運,遇上孔老爺,看得出來,他很疼惜你,以孔家的身家,以後衣食無憂至少可以保障。”
白瑤聽到“至少”兩個字,不由得一怔,眼前這個男人看問題十分通透,漫不經心地就點出症結,沒錯,自己隻是一房姨太太,又無法生孩子,就算自己能生,孔老爺也未必願意自己生,所謂的衣食無憂不過是滿足最基本的生存條件罷了,現在的湯藥隻是孔老爺象征意義上的安慰罷了。
將冰糖放進嘴裏,白瑤聽到楊硯卿說道:“六姨太,我先告辭了。”
楊硯卿剛走出去,就看到方副官衝自己招手,他立刻拐過去,鑽進孔令錚的書房,方副官則站在門口,以防其他人靠近。
“怎麼樣?”孔令錚問道。
“孤苦無依,對於自己的命運自怨自艾,對於你的父親,她也看得很明白。”楊硯卿說道:“看得出來,她想與自己的命運抗爭,更多的,就沒有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很小心,孔大少,我們要換個策略了,不如,放根短線?”
“怎麼個放法?”孔令錚問道。
“既然是鴿子暴露了她,不如讓鴿子再暴露她一次。”楊硯卿說道:“假如她真是魏士傑的探子,也是知道我手上有《氣運錄》的人,那就不妨讓她知道那本《氣運錄》是仿品好了。”
“等等,你說什麼?”孔令錚走近一步:“你先告訴我,你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楊硯卿說道:“被偷走的那本《氣運錄》是我讓齊石找一個做舊高手做出來的,當然了,裏麵的內容一模一樣,但是沒有所謂的玄機,既然可以做一本出來,也可以做另外一本出來,是不是?”
“你這個家夥真是讓人倒胃口。”孔令錚說道:“你現在想怎麼辦?”
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楊硯卿搶在前頭的孔令錚有些無奈,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幅有氣沒處撒的樣子,楊硯卿暗自好笑:“其實可以做一本出來,也可以做第二本出來。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用這本新的《氣運錄》引她暴露,畢竟,我們等不起。”
孔令錚沒有別的辦法,隻有依這個法子,讓楊硯卿去整新的《氣運錄》出來,不過兩天的功夫,新的《氣運錄》擺在眾人麵前,此時,眾人都在那處秘密的房間裏,謝七說道:“沒有親眼見過《氣運錄》的人自然會相信。”
“放心,就算是魏士傑親眼見過,看到我這本,他也分不出來。”楊硯卿十分自信:“封麵上的字體與原來九成相似,不,是九成九。”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試六姨太?”洪三焦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