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易四說道:“就是可憐了我肚子裏的小東西,他還沒有來到這世上看一眼……三姐,我沒有聽你的話,是我不對,告訴各位姐妹,來世,來世還有緣分的話,一定要再遇上……”
易四始終沒有看許豐年一眼,隻是看著謝七與洪三,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們都要好好地。”
易四這時候回頭,看了許豐年一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眼睛裏麵滿是淚水,終於,緩緩地閉上,眼淚如注,滾過臉龐,滾到許豐年的胸前,這時候,身後腳步聲響起,兩個人上來按住了許豐年的肩膀:“走吧。”
洪三與謝七接過易四的身子,她剛剛咽下一口氣,身體的溫度仍在,謝七與洪三悲從中來,伏在易四的身子上抽泣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謝七抬頭說道:“送四姐回家吧。”
易四的屍體擺放在院子裏,何大夫站起來,謝一關切地問道:“真的有身孕嗎?”
何大夫歎口氣,點頭:“易四說的是真的,她已經有了身孕。”
“豈不是一屍兩命……”謝一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被許二扶住:“大姐,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四妹真苦,臨了還為那個男人葬送了性命,許豐年,我非殺了他不可!”
“四姐臨死前還在替他開脫,讓我們不要為難他,她說自己是自願的。”謝七歎口氣:“許豐年一定會死,我們放過他,令錚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私自倒賣軍方情報,一定是死路一條!二姐,四姐的身後事要怎麼辦?”
“按洪門的老規矩辦。”許二說道:“就由我來操持吧。”
官五與陳六對視一眼,兩人的頭靠在一起,眼淚已經滾下來,謝一說道:“四妹雖然排在你們前頭,卻和林黛玉一樣,天生癡情,這一世全毀在一個男人手裏了,若知道今天,我早早地替她尋個人家,讓她嫁出洪門,怪我,都怪我……”
“大姐,世上哪有早知道。”陳六說道:“真是咽不下這口氣,七妹,我要去見許豐年,我倒要問問他,對得起我四姐嘛。”
“你不問,我也要去的。”謝七握拳道:“四姐真是死得不清不楚。”
何大夫輕咳一聲:“易四始終是洪門的人,這件事情還是要上報,謝一,你好好準備一下吧,這喪事如何辦,怎麼辦是當務之急。”
謝一點頭:“我這就出發,七妹,勞煩你們去訂棺木和壽服,我要四妹漂漂亮亮地走。”
謝七看著易四,陳六與官五已打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身上的血,一邊擦,眼淚一邊掉,謝七拉著洪三出去,走出大門,便控製不住,將頭靠在洪三的肩上:“三姐,人一定要死嗎?”
“傻姑娘,人生在世,怎麼逃得過一死?”洪三抽了一下鼻子,眼眶馬上紅了:“不過是早晚而已,其實我也有想,四妹是心甘情願的,我們怎麼能知道她的心思,最可惜的還是那個孩子,才三個月。”
“三姐,不要再說了。”謝七搖頭:“振作精神,像大姐所言,讓四姐走得漂漂亮亮。”
楠木棺,絲綢壽服,這邊葬禮正緊鑼密鼓地進行中,另一邊,楊硯卿對此事仍渾然不知,易四喪命的時刻,他正在戲院的辦公室裏接待井大。
井大看上去倉惶不安,坐在楊硯卿對麵,好幾次捧著茶到嘴邊,又重新放下來:“楊老板,你看麵相精準,能否幫我看個相,對了,我還想改個名字。”
“看相,改名?”楊硯卿微微一笑:“這些都不是井大兄弟的真正用意吧,不妨,既然來了,就實話實說,楊某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井大突然猶豫起來:“這……”
楊硯卿也不催他,隻是端起茶慢慢地抿,既然來了,跑是跑不掉的,“的確有用改名來改 變運勢的做法,但作用隻是一時。”楊硯卿說道。
“改名的確可以改變運勢?”井大顯然隻聽了前麵一半,馬上迫不及待地發問。
“一個人一旦出生,出生的時辰就已經固定。”楊硯卿說道:“八字一定,流年與運勢也就基本確定,改名可以改變八字五行中陰陽的力量,比如八字過陰,可在名字中加入與木、火有關的字,也可通過水生木,但這始終是後天的修補。”
“楊老板,改名不可改運勢,但你可以幫我。”井大終於拋去了顧慮:“我知道你和孔家關係甚密,能不能幫我引見孔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