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去了,門被帶上了,“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孔門姓氏標,待到年將三十六,奈何孤心意自拋。”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原本緊閉上眼睛的孔令錚睜開眼睛,臉上泛出異樣的光彩:“誰?”
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孔門姓氏標,待到年將三十六,奈何孤心意自拋,孔門氏,三十六,孔令錚一愣,這不是說自己嗎?孔令錚強打起精神,單手撐在床上支起上半身,聲音是從哪裏來傳來的?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眼前出現的人讓孔令錚瞪大了眼睛:“謝,謝七!”
這麼多年了,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可這感覺,這味道,分明就是她,孔令錚掙紮著想下床,被來人一把按住:“別動,令錚。”
“謝七,是你嗎?”孔令錚欣喜道:“真的是你嗎?”
“令錚,是我,好久不見。”謝七的聲音繼續響起:“我來看你了。”
“你好殘忍,這麼久了,你終於回來了。”孔令錚說道:“但我真的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在我臨死以前終於可以看到你了,我,我好想你……”
“我也一樣,令錚,好久不見。”謝七說道。
“我,我要死了。”孔令錚說道:“是麼,所以我才看到了幻覺,為什麼頭腦如此清晰呢,老天爺真殘忍,為什麼是現在?”
“令錚,好好休息。”謝七的手輕輕拂過孔令錚的耳邊:“隻是睡一覺罷了。”
孔令錚的眼前越來越模糊,門“砰”地一下打開了,方管家與孔老爺走進來,孔令錚聞到了熱氣騰騰的食物的味道,神智一下子回來了,他騰地一下坐起來:“人呢,人去哪裏了?”
“什麼人?”方管家說道:“少爺,你剛才說要休息,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嗎?”孔令錚仔細看著四周,確定再無其他人,重新頹然地躺下去:“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孔門姓氏標,待到年將三十六,奈何孤心意自拋。”
“少爺,你說什麼?”方管家隻見孔令錚的嘴唇在動,卻沒有聽到聲音,他彎腰下去聽,孔令錚的聲音越來越低,方管家喑道不妙,回頭道:“老爺!”
孔令錚的雙手垂下去,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屋外一個人影突然消失,四周的景物變得扭曲,眼前是一道長長的通道,漆黑不見五指,那個嬌柔的女子馬上消失在扭曲的空間中……
“啊!”一名女子茫然所失地走在大街上,對麵人行道上的燈仍是紅色的,疾弛而過的車輛並沒有減速的意思,就在周邊人群驚愕萬分的同時,她已經邁出去一步,眼看就要被那車汽車撞飛,一隻手伸過來,將她狠狠地拽入懷中,看清來人,女子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晚來一步,你就要被撞成肉泥了。”白墨軒盯著眼前的女孩,歎息一聲:“又做夢了?”
“做的夢太長,昨天晚上我夢到他們了。”女孩梳著利落的馬尾,清秀的臉龐像足了符羽,說話的神情語態也與符羽極像:“剛才也是,真希望是一場夢。”
四周的人群已經騷亂,男人拉起女孩的手:“回家吧,老媽說今天是時候讓你知道一切了,走,回家。”
這張臉赫然是懷表中與謝七合影的男人,身邊的女孩卻不是謝七的臉,是另外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與身邊的男子絲毫不像,但眉宇間的神情極其相似,無疑是個美人,被身邊的男人拉著手,她便變得乖巧起來:“墨軒哥哥。”
白墨軒應了一聲:“怪我把你帶回來嗎?”
“我如果不回來,留在那裏會怎麼樣?”女孩問道。
“度過一段還算快活的日子,然後永遠消失。”白墨軒說道:“你去那個地方原本就不是你應該存在的地方,你在那裏消失,在這裏一樣會消失,世界上永遠沒有你的存在,而那樣的話,你也會從他們的記憶裏消失。”
“我現在記得一切,說明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在他們的心裏,我也真實存在過。”女孩說道:“你們的選擇是對的。”
白墨軒帶女孩回家,白家大宅裏坐著不少人,父親,母親,還有三成叔叔,女孩坐下來,符羽走過來:“語墨,你去了哪裏?”
“回去看孔令錚。”女孩說道:“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孔門姓氏標,待到年將三十六,奈何孤心意自拋,三十六是令錚身亡之年,他大概以為我隻是他死前出現的幻影吧,他的手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