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爸爸找你說什麼了?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李溪說,沒說什麼,瞎聊吧。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兒子不跟她說真實話了。她說,你爸爸是不是說我的壞話了?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什麼都明白了。
李溪說,什麼時候才算大了?我都快上高中了。
王春水說,你結婚後就算大了。
李溪撇了撇嘴說,我想知道你跟那個人的事。
王春水伸手撫摸了一下李溪的臉,仔細看了半天。好吧兒子,媽告訴你,也應該跟你說了。王春水一直講到深夜,講完後發現李溪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王春水歎了一口氣,心想李溪還是小孩子,這麼大的事他竟然聽不進去。其實李溪什麼都聽明白了,王春水講得那些事情,跟李舍講得差不多。李溪心裏想,我爸爸沒騙我,他跟我說了實話。這樣想著,他就很坦然地睡去了。
王春水跟李舍離婚的消息,於天很快就知道了,是女秘書給他提供的。他決定直接找王春水談一次。最初女秘書給他提供消息說,王春水的男人沒有工作,經常打罵王春水,他聽了心裏很難受,給王春水打電話,要給她提供經濟幫助,被王春水拒絕了。現在她離婚了,對孩子的影響很大,不管她同不同意,孩子必須由他來撫養。他給王春水打了電話,口氣很強硬,說如果王春水不答應,他就要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
王春水答應帶著李溪跟他見一麵。見麵安排在一個五星級賓館的大套間內,為了活躍氣氛,於天讓女秘書在旁邊跑前跑後張羅著。但氣氛還是很沉悶,李溪從進了屋子就一直低著頭。於天看著李溪,熱切地等待著。王春水知道於天等待什麼,他很想讓李溪叫他一聲爸爸。她在去賓館的時候就叮囑李溪,說你要有禮貌,見了你爸爸要叫他,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好多事情不是他的錯,聽到了嗎?李溪點頭答應了,可當麵對一個陌生男人的時候,李溪就是張不開嘴。
王春水就提醒李溪說,溪,怎麼沒禮貌了?
李溪依舊低著頭。
女秘書笑了,說,大小夥子了,怎麼像女孩子呀。
李溪還是不抬頭。於天就走過去,雙手托住李溪的腮幫子揉了兩下。沒關係,我兒子跟我還不熟悉,有時間爸爸帶你出去玩,去香港去歐洲。說著,於天的淚水就流出來的了,讓本來沉悶的氣氛更壓抑了。女秘書扯一塊紙巾給於天,說於總也像女孩子,動不動就哭了。於天忙擦掉淚水,這時候他發現王春水也哭了,就用手裏的紙巾,去給她擦淚水。王春水推開於天的手,同時朝李溪那邊努了一下嘴,於天就明白了,坐到了李溪身邊。他問了李溪的學習情況,對李溪上的那所學校不滿意,準備讓李溪轉到雙語學校,高中畢業後就出國讀書。
於天說,我在雙語學校附近買一套房子,你跟你媽搬過去住,好不好?
李溪抬起頭來看著王春水說,我哪兒也不去,就覺得我們學校挺好的。媽,我先回家了。
李溪站起來朝外麵走,走到門口,他似乎想起應該跟於天打個招呼,就站住了,回頭看了於天一眼,但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又低頭走了。王春水怕於天傷心,就忙表示自己同意李溪轉學,別的都可以不要,就希望孩子能讀好書,將來有碗飯吃。她說,我慢慢勸勸他,一定會讓他同意的。
於天說,這孩子有個性,我敢說將來有大出息。
女秘書也趁機說,就是,換了別的孩子,遇到這麼好的條件,早就高興起來了。
於天讓女秘書趕快下樓攔住李溪,陪李溪在大廳坐一會兒,自己要跟王春水說點事。女秘書出屋後,於天就用熱烈的目光看著王春水,看得她很不自在。他慢慢走到王春水身邊,攬過她的身子摟緊。王春水沒有反抗,迎著他的臉,把嘴唇送給了他。他們親吻著,緊緊擁抱著。到後來,於天熬不住了,就去撫摸王春水的胸,要將她的衣服打開。
王春水就抓住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好了,你平靜一下。
於天說,不,我要把欠你的都還給你。
王春水說,你什麼都不欠我的,你隻是欠孩子的。
於天說,我要跟你結婚,你本來就是我的。
王春水說,不可能。你當初要是跟我結婚,那是真愛我,因為我們是一個坑裏的蘿卜,現在不是了。
於天不想聽王春水解釋,他強行扯開她的衣服扣子,已經看到裏麵的風景了。就在這時候,王春水生氣地站起來,說你再這樣我生氣了,永遠不理睬你!於天愣在那裏,心想剛才她主動把嘴唇送過來,現在怎麼突然變臉了?
其實王春水知道男人的心思,於天不過是懷念過去美好的時光,抱著一種贖罪的心理,來享用她的身體。至於結婚,就更是一種形式了,頂多用來證實他的誠意。
她說,於天,這麼多年來,我確實經常想你,剛才我親你了,現在一切願望都了結了,什麼都不需要了,就希望你將來能幫幫孩子,我不是你的,但孩子是你的。
王春水神色平靜。於天看出她說的是真心話,他就點頭頭,從包裏拿出一張存折。裏麵有20萬,你先用。他說著塞到她手裏。王春水搖搖頭,推開他的手。她說我不要,我自己能養活自己。於天說,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兒子讀書的費用,你不是要讓他將來有出息嗎?那現在就要投資。王春水猶豫了一下,就收起了存折。
於天說,你抓緊勸說兒子,一定讓他轉到雙語學校,為他將來出國打基礎。等我買好房子,你就跟兒子搬進去。
王春水點點頭說,那我走了,李溪還在樓下。
王春水出門的時候,於天又走上來抱住了她,但這一次,她沒有把嘴唇送給他,隻是看著他的臉,輕聲說,一個人在外麵,多注意身體。
她的嘴唇距離於天的臉很近,呼出的氣息打在著於天臉頰上,酥癢而溫暖,於天的淚水就溢出了眼窩。
李舍確實想幹一番事業,掙下一大筆錢給李溪,可現實跟他理想的差距很大,一時找不到像樣的工作,他就在鄰近小區的過街橋下,擺攤修理自行車。在自行車廠工作了這麼多年,而且他又很喜歡自行車運動,所以他對自行車的結構太熟悉了,閉著眼睛就能把自行車的身體肢解了。
剛開始擺攤的那幾天,他為了招攬生意,就故意展示自己的技藝,用一塊毛巾蒙上眼睛,把一輛自行車快速拆卸了,然後組裝起來。這門絕技給他招來了不少客戶,而且自行車攤位又緊靠大馬路,生意做得挺火爆。
李舍不想讓王春水和兒子知道自己在擺攤修理自行車,所以每天出門的時候穿戴得很整齊,有時候還在短袖襯衣外麵打一條領帶,那樣子很像出入寫字樓的白領。不巧有一個星期天,李溪去鄰近小區約幾個同學出來踢球,正好遇到李舍蒙著眼睛在那裏表演絕技。幾個同學圍上去看熱鬧,李溪也就跟過去了,他一眼就看出蒙著眼睛的人,是他的爸爸。
李溪沒有走開,他跟一堆人一起看完了李舍的表演。周圍人響起了掌聲和叫好聲,李舍就拽掉了蒙著眼睛的毛巾,模糊中看到了站在他麵前的李溪。他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使勁兒揉了兩下仔細看,麵前站著的就是李溪。他看到李溪旁邊站著幾個同學,張了張嘴沒說話,裝出不認識李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