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實在可憐。”她心裏想,“我是一個死人了,如果能給這孩子的童年留下一些媽媽的記憶,倒是做了一件善事。”
老根原想早些把靚靚糊弄睡了,自己跟桃花單獨在一起,然後施展他的本領,把桃花攬入懷中。可桃花洗浴出來後,直接去了房間,摟著靚靚睡下了。老根就在門外徘徊,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有了主意。
他上前敲門。桃花知道是老根敲門,隔著門問:“什麼事呀?”
老根說:“你開門,靚靚是不是睡了?”
桃花打開門,老根進了屋去看靚靚,果然睡了。老根說我把她抱走了,放在這兒影響你睡覺。桃花說沒事,就讓她睡這裏,我特喜歡她。但老根還是跪倒在床上,伸手去抱靚靚。老根早就算準了,他去抱靚靚的時候,桃花一定會去阻止的。果然,桃花也慌跪到床上,推開老根的手說,別動醒了,她剛剛睡。兩雙手推搡的時候,就碰到了一起,於是那雙粗糙的手就抓住了粉嫩的手不放了。
桃花不敢大聲喊叫,怕吵醒了靚靚。她掙紮著低聲嗬斥,說老根你放開手!此時的桃花穿了一身蘇繡真絲睡衣,短袖上衣裸出了嫩藕似地兩隻胳膊,胸前的兩個物件輪廓分明,在柔滑的真絲睡衣襯托下,更顯得圓潤豐沛。這副模樣撩撥的老根失去控製,雖然看到桃花動了真氣,卻仍舊死皮賴臉地把她摁倒在床上,騰出手來正要去解桃花的衣扣,桃花伸手從枕下抽出一把短刀,逼在老根的脖子下麵,老根當即傻了眼,怔在那裏。
桃花說:“下去!”
老根從桃花身上跳到床下,桃花站起來,依舊把刀子對準老根,說:“這把刀就是為你準備的,將來酒吧的老板說的沒錯,你真是個垃圾,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桃花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了老根的心窩。他明白將來一定在桃花麵前說了自己很多劣跡,於是桃花就為他準備了刀子,而將來的話又恰恰被桃花驗證了,老根滿心羞惱,抬手給了自己兩個嘴巴,狼狽地走出桃花屋子。
桃花關上門,愣坐在床上。她拿不準自己該不該繼續在這裏住下去。正猶豫不定的時候,靚靚翻了個身子,一隻手本能地抓撓著什麼,桃花忙把自己的手伸過去,靚靚抓住她的手抱在懷裏,便又安靜地睡去。這一瞬間,桃花想起了書記的那個可憐的孩子。
桃花歎息一聲。
桃花剛剛倒在床上迷糊了一會兒,就被噩夢嚇醒了。從窗戶朝對麵的街上看去,街麵上的遊人稀疏了許多,吵雜的聲音也淡了下去。
這一年中她經常做惡夢,不是夢見被惡狗追咬,就是夢見自己從山崖上跌進深穀裏。夢見最多的還是書記的那個癱兒子。那孩子很聰明,也很可愛,在桃花照顧他的幾年中,跟桃花的情感遠遠多於書記。他最初稱呼桃花阿姨,可到後來書記對桃花厭煩了,把女研究生帶回了家的時候,這孩子出人意料地叫桃花媽媽,而且喊得很親切,很響亮,讓書記和女研究生愣怔了半天。
書記後來罵了兒子幾次,但兒子仍舊叫桃花媽媽,書記心裏雖恨,卻也無奈。桃花心裏因為感動,自此也把自己放在母親的位置上,對癱兒子照料得更細心了。在書記厭棄桃花的日子裏,這母子倆卻是無話不說了。
然而在夢裏,這孩子總是一句話不說,靜靜地看著她。
樓下傳來吉他聲,桃花站起來整理了自己散亂的睡衣下樓了。
老根在樓下彈奏那首俄羅斯歌曲,並輕聲唱著,非常投入。是一首很淒美的歌曲。其實有些曲子不是彈奏出來的,是從內心情感中流淌出來的,彈奏隻是一種技巧。桃花站在樓梯上聽入了迷。她想不出像老根這麼卑瑣的人,竟然能夠彈奏出這麼好聽的曲子。
歌罷曲盡,老根抬起頭來,才注意到桃花走到樓下了。他有些尷尬地動了動身子,說你怎麼還沒睡?桃花坐在了他對麵,說:“我想來告訴你,我要在這兒多住些日子,給靚靚當媽媽。”
老根眼裏露出了驚喜,說:“真的?你真的要給靚靚當媽媽了?”
桃花覺得老根誤會了她,就解釋說是給靚靚當媽媽,可不是給你當什麼人,跟你沒有關係。老根說我明白了,你在這兒住吧,最好住一輩子,給我女兒當一輩子媽媽。桃花說我也不知道能住多久,但如果你以後還像今晚這樣對我,我會立即離開。
老根點頭。老根說:“你從哪裏來?”
“北邊。”桃花不想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於是接著說:“你這裏有靚靚媽媽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老根起身從一個鎖著的抽屜裏,找出兩張照片,一張是那個西班牙女孩依偎在老根懷裏的,另一張是西班牙女孩挺著大肚子的。西班牙女孩子很漂亮,確實還是一張學生臉。老根說照片一直藏著,不想讓靚靚現在看到,等孩子長大了,再把事情告訴她。桃花看完照片,突然對老根說:“你們太不負責任了。”
老根愣了一下。老根說她對我是真心的愛,我對她也是,我們很相愛。桃花說,你們相愛,那她就不該走,應當留在這裏撫養孩子。老根說我已經很感謝她了,她給我生下一個漂亮的孩子,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什麼結晶,是造孽。”
桃花說完,站起身上樓了。
老根心裏有些煩躁,又拿起了吉他彈奏起來,而且彈奏的更加賣力。對麵酒吧的將來,聽到了老根的吉他聲,就站在酒吧門口朝老根的店門口張望,心情頹喪地跟流浪楊說,你甭惦著那個叫桃花的女人了,我敢說她今晚要倒在老根的懷裏。流浪楊笑了笑,還是那句話:“她是我的,誰也帶不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