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頸瓶的底座嵌在多寶閣上，瓶身是活的，輕輕轉動，耳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原本書房南麵的牆壁緩緩移動，露出一扇暗門。
暗門後麵是一階階通往地底的木板樓梯，兩側的牆麵隔一段距離就嵌著一顆鴿蛋大小的夜明珠，柔光瑩瑩，並不算昏暗。
長安深吸一口氣，扶著牆壁拾級而下，腳底的木板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底下的密室挖得很深，她一邊往下走，一邊數著數，大約下了四五十級台階，才走到地底。
這間密室可能是四方閣的兵器庫，各種刀槍斧鉞，劍戟盾矛，一排排整齊排列在架子上，冷森森奪人耳目，明晃晃叫人膽寒。
冥夜會在哪裏？
長安抬頭張望了一下，發現兵器庫的盡頭還有個小角門。
她正打算過去，就有一個竹青色夏衫的青年男子從角門內匆忙走出，見到迎麵而來的長安，他明顯一愣。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他問。
“你是白暨？”
白暨為長安治病期間，她身染時疫，眼睛不能視物，所以一直沒見過白暨的容貌，她隻是聽著聲音猜測是他。
白暨點點頭，快步走來，手臂虛搭在她背後，就要帶她出去。
“先離開，快子時了，這裏不安全。”
“他在裏麵？”
長安朝他身後的角門看了一眼，腳步不動。
白暨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嗎？
長安深吸一口氣，抬腳就往角門走，卻被白暨拽住胳膊攔住。
“你不能進去。”
“為什麼？”
“因為很危險。”
“哪裏危險了？上次毒發，我就在他身邊……”
“這次毒發和上次不一樣！”
白暨急躁地打斷她，他沉吟片刻，壓製住焦躁的情緒，才解釋道，“如果是正常的毒發，當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咬咬牙忍住烈焰焚身的痛苦，熬一熬就過去了。可他為了延遲毒發時間，強行壓製藥性，服用了鳳尾蘭！我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用了多少靈丹妙藥，才把穩住他體內的劇毒，盡力維持現狀，可他自己非要找死，一株鳳尾蘭，把一切全毀了！”
提起這件事，白暨就忍不住發怒。
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還隨便亂用藥，真是瘋子！
自己一時痛快，卻為未來招致無盡的痛苦。
長安心裏卻一陣酸疼。
如果沒有意外，涅槃草毒發時是在七月十五，可那時候小糯米團子被抓，地煞婆婆七月十四就要拿七七四十九個童男童女祭海。
那種情況下，他是沒有辦法，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服下鳳尾蘭，強行壓製毒性，延期發作。
她咬著下唇，輕輕問：“服用了鳳尾蘭後，他會怎樣？”
會怎樣？
白暨冷笑道：“你見過拉弓射箭吧？弓拉的越大，箭射的越遠。他體內的炎毒積攢了整整一年，本該發作出來了，他卻強行壓製，就像拉弓一樣，弓拉的太大，毒性的反彈爆發也會越厲害。弄不好，會把弓拉斷了，弦斷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