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歎息：“民間的傳聞中，都說謝暉多智近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這樣聰明，想必也能料到這樣的結局吧？隻是我不明白一點，太傅府已經被付之一炬，父親也已經葬身火海，再也威脅不到皇權了。君臣一場，好歹有幾分情分，陛下為何不肯給他留個清名，非要把通敵謀逆的髒水往他身上潑？”
“君臣一場的情分？”
薑孚琛笑她太天真。
“就是因為君臣一場，謝暉是威脅皇權的權臣，所以永嘉帝才對他更加忌憚仇恨，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又怎會對自己的仇敵心慈手軟？”
何況，威勢煊赫的權臣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朝廷要怎樣向全天下解釋？
難道要說是盜賊所做？
偌大一個太傅府如果折在一群盜賊手裏，那說明燕京城的治安得有多差，這讓永嘉帝的臉往哪兒擱？
而且，老百姓也不是傻瓜，這樣拙劣的謊言，誰會相信？
所以，給謝暉冠以通敵叛國，畏罪自殺的罪名，再好不過。
這樣不僅能給太傅府的滔天大火一個合理的解釋，也更方便永嘉帝剪除謝暉的黨羽，掃清謝黨餘孽，凡是謝黨，都以謝暉謀逆的同謀治罪。
永嘉帝借著這次機會，給朝廷進行了一次大換血，方向遠之類的臣子就是借著這次機會冒出頭來，頂替謝暉繼任內閣首輔，一躍成為朝中新貴。
一番沉默後，兩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再沒了遊湖的興致。
“我們早點回去吧。”
“好。”
薑孚琛出了烏蓬，去船頭拿船槳，準備劃回岸邊。
不知怎麼的，木槳忽然脫了手，掉進水裏，慢悠悠地漂遠了。
兩人麵麵相覷。
烏蓬小船就停在湖中央，這荷塘之前有數十頃之廣，沒了船槳，他們要怎麼上岸？
“怎麼辦？”薑孚琛遺憾地望著漂遠的木槳。
長安想了一下，道：“這裏是平南將軍府，府中應該有很多伺候的家丁婢女，我放開嗓子吼兩聲，說不定就會有人聽到，劃船來救我們！”
說完，她清清嗓子，準備開吼，卻被薑孚琛阻止。
“別喊了，沒用的。”他道。
“你怎麼知道沒用？”長安不解。
說不定就有個丫鬟路過，聽到了她的求救聲呢？
薑孚琛道：“剛剛我們一路過來，路上你可有遇到半個人影？”
長安回憶了一下，還真沒有。
除了將軍府門口兩個守門的護衛，進府之後，一路往荷塘邊來，連半個家丁婢女都沒碰見。
當時她沒放在心上，現在卻越想越覺得奇怪。
這可是將軍府，寧王殿下的臨時府邸，怎麼可能這麼空曠？
“難道是你……”
“咳咳！”薑孚琛握拳抵在唇下，裝模作樣地幹咳兩聲，“我怕到時候會有什麼不方便的事，被人撞見了不好，所以提前把人都支開了。”
不方便的事？
被人撞見了不好？
長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麼。
難怪他非要帶她來平南將軍府，原來又是在想這種事！
男人在想這種事的時候，是不是都特別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怎麼就這麼急不可耐？
長安好氣又好笑。
“剛剛船槳掉進水裏，不會也是你故意丟掉的吧？”她懷疑地瞪著薑孚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