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鄉開花嗎(3 / 3)

我感到驚異,這樣小一個城市,這樣少的人口,40萬,卻擁有兩個頗具規模的博物館。如果說航天博物館是因為齊奧爾科夫斯基,或者說因為名人,那麼這個博物館是因為什麼?

我隻能說,因為文化。

這是一個常見的城市發展博物館,從外觀看,整個博物館呈船狀。它建於19世紀,由一位商人出資修建,十月革命後政府將它進一步完善。無論是技術上還是內容上,你都覺得它是一個真正的博物館。它有條不紊地從人類的起源講起,從整個俄羅斯的發展講起,把小小的城市,置於整個人類曆史發展的長河中。

正值寒假,一群一群的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進入博物館參觀。我站在他們身邊,心裏滿是敬重。他們有理由讓你敬重,他們絲毫沒有因為地域小而心胸小,絲毫沒有因為人口少而視野小。這樣的民族,即使他此刻在寒風中顫栗,你也不能小視。

離開卡盧加時,我終於明白齊奧爾科夫斯基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裏了。

他和我一樣喜歡這裏。

回來後細細一想,我們在俄羅斯的10天時間,80%的時間是穿梭在各類博物館中。除了剛才說到的卡盧加那兩個博物館,莫斯科有衛國戰爭紀念館、克裏姆林宮、普希金紀念館等等,彼得堡有冬宮、皇村、米海諾夫斯基博物館(即俄羅斯博物館),還有炮兵博物館,和我們未曾去過的海洋軍事博物館等。而所有的博物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充滿了藝術氛圍。

到彼得堡的第一天我們去參觀炮兵博物館。

開始大家還不解,說去炮兵博物館幹嗎?我們是為文學藝術來俄羅斯的,又不是為了琢磨戰爭。奧列格笑而不答,等大家進入炮兵博物館後,方知此處太值得一來了!

那些古老的大炮,那些俄羅斯先輩們用來攻守城池的大炮,竟然像藝術品一般!炮筒上有刻花,炮身上亦有美麗的圖案,整個造型也無比優美。當你麵對這些大炮時,絲毫感覺不到硝煙和血腥,隻能感覺到藝術女神在翩翩起舞。

我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那些造炮的工匠一個個都是雕塑家?

當然,那些大炮的功能很低,低到讓我這樣遠離戰爭的女性都感到有些好笑。它們的作用居然就是把大鐵球用力擊出去砸人。但我還是喜歡它們。

等到了現代展廳,大炮們一下變得實際了,或者說工匠們一下變得實際了,大炮不再描龍繡鳳,而是以炮火猛烈、射程遠大為驕傲,一尊尊都耀武揚威的,讓人頓生畏懼。

我不能確定這是人類的進步。

連一個大炮博物館都充滿了藝術氛圍,那就更不要說冬宮了。

冬宮其實就是一個藝術宮殿。在我看來任何人,不管他是誰,住在裏麵都是褻瀆。它就應該是藝術品的居所,為藝術而生,為藝術而死。沙皇住在裏麵,不最終招來了大炮嗎?當然,肯定不是那些有雕花的大炮了。雕花的大炮一定不忍心去砸那美麗的宮殿。

從冬宮出來,我們就乘船遊覽涅瓦河。船艙裏很暖和,還有熱茶供應,真讓我心滿意足。從涅瓦河看冬宮,秀麗無比,綠白兩色的樓體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清清爽爽,像新建的一樣。我不禁問,東宮每年要清洗一次吧?奧列格說不,它一直就那麼幹淨,彼得堡基本上沒什麼灰塵。我覺得不可思議,也有些不大相信。我想是不是因為奧列格太喜歡彼得堡了,就說些不實際的話?

奧列格雖然住在莫斯科,但他的老家是彼得堡的。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彼得堡的偏愛,而且為了表達真切,總是采取厚此薄彼的態度,說莫斯科的不是,以襯托彼得堡的是。這讓我想到了我們中國的北京人和上海人。

老實說,在這個問題上我與奧列格一致,莫斯科與彼得堡相比,我也更喜歡彼得堡。

彼得堡的整個城市,就是一個大型博物館。你隨意地在一個街頭站下,就會有一段曆史或一個名人凸現在你的麵前。以至於每當我們坐車前往某處時,奧列格總是嘰裏咕嚕地說個不停,弄得我們的翻譯連打個盹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佩服歸佩服,也會有不服氣的時候。在莫斯科的藝術研究所,當我看著解說員無比莊重地指點著一些照片和油畫,給我們介紹他們那些文學藝術家時,我突發感慨,為什麼我們國家不搞一個文學藝術館呢?我們從詩經開始,然後屈原、李白、杜甫,然後孔子、老子、孟子、司馬遷,一直到關漢卿、蒲鬆齡、曹雪芹,我們也讓外國人來參觀,我們也如數家珍地一一介紹,那還不得讓他們參觀上幾天幾夜。

可惜沒有啊。一種痛惜的感覺驟生在異國他鄉。

邂逅大雪

我相信我與俄羅斯有一種默契。

原本是秋天的計劃,卻因種種原因一拖再拖,拖到了冬天。許多人對我說,這個季節去俄羅斯可不太妙,西伯利亞的寒流不是鬧著玩兒的。但我卻暗暗高興,我想,這回可以把雪看夠了。果然,在我們到達莫斯科的第一天,天空就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奧列格高興地告訴我們,這是莫斯科的第一場大雪。盡管當天夜裏我因為沒關好陽台的門而被凍醒,頭埋進被窩裏還能聽見窗外北風尖銳的呼嘯,但我心裏還是對老天爺心懷感激。

第二天我們就迎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去了衛國戰爭紀念館和紅場。我凍得不敢在廣場上停留,卻依然企盼著雪下得更大些。

果然,到彼得堡後,我們便遭遇了一場真正的大雪。火車還沒停穩,雪世界已撲麵而來,整個世界銀裝素裹,讓這個原本就非常美麗的城市成了仙境。

那天下午我們去皇村,簡直就像走進了童話世界。而營造出童話氛圍的,還是那些樹。它們在大雪中冰清玉潔,銀花盛開,燦爛無比。一車的人,無論男女,無論大小,無論是寫詩的還是寫實的,都不停地發出驚歎,且是些毫無章法、辭藻匱乏的驚歎,麵對仙境,個個都顯得心有餘而言不足。大自然的魅力常令人陷入愉快的窘境,遺憾的是因為時間太緊,我們沒能下車拍照,隻能與這瓊瑤仙境擦肩而過。

臨來之前,因為讀了那本《走近俄羅斯》,我便為自己設定了一些項目。比如去坐一坐莫斯科的地鐵,再比如到莫斯科的大劇院去看一場芭蕾,等等。為了讓自己像模像樣地去看芭蕾舞,我還特意訂做了一件漂亮的中式禮服。可惜呀可惜,由於時間太緊,加上一些必要的文學活動,我的這兩個願望都沒能在莫斯科實現。

有意思的是,這兩者卻在彼得堡間接地實現了。

先說乘坐地鐵。

涅瓦河水深60米,於是彼得堡便有了深100米的地鐵。它轟轟隆隆地運行在涅瓦河下。當我乘坐下地鐵的電梯時,竟然感到了害怕。電梯那麼長,那麼陡,好像通向地獄一般。但彼得堡的人已經很習慣了,他們站在下行或上行的電梯上,依然讀書。

說到讀書,我早就聽人說俄羅斯的人十分愛書,隨時隨地都看書。此行讓我對此深信不疑了。給我們開車的司機老師傅,在等待我們參觀的短暫時間裏,都會拿出一本書來看——不是報紙,不是雜誌,而是厚厚的書。衣帽間的老人,也會在沒有客人的時候手捧一本書;坐地鐵和坐公共汽車的人中,看書的人就更多了。

據說俄羅斯沒有文盲,這大概是處處有人讀書的原因之一。但再一想,我們這些有文化的中國人,難道就不具有這樣見縫插針讀書的優良習慣嗎?反正我不具有。所以看到那些隨時隨地讀書的俄羅斯人,我不能不心懷敬意。

到彼得堡的第二天晚上,我們有幸被安排去看芭蕾舞。據說俄羅斯人去劇院看歌劇或芭蕾舞有三層意義。第一當然是欣賞,欣賞藝術;第二是展示,展示自己漂亮的晚禮服和優雅得體的打扮;第三則是享受,劇院裏總有上好的咖啡和點心。

我想,那大概是過去的情形吧?現在他們的生活比較清貧,還會如此嗎?

結果依然如此。一出一個半小時的戲,中間要休息兩次,每次20分鍾。而這中場休息的時間,便是他們充分展示自己和享受生活的時間。那些俄羅斯的婦女們,一個個都打扮得漂漂亮亮,還香噴噴的——她們都習慣出門前灑上香水。相形之下,我們就太隨意了。我僅僅來得及抓條絲巾披在肩上。

休息的場地很大,有熱咖啡、冷飲料和點心供應,俄羅斯人都耐心地排隊購買。而我們,則熱衷於購買那些藝術品。我在那裏為我的正在學習舞蹈的侄女買了一盤烏蘭諾娃主演的《天鵝湖》錄像帶,指望著她也能像烏蘭諾娃那樣優雅美麗。

我們看的芭蕾舞名字叫《愛情的傳說》。翻譯為我們介紹了大致劇情,老實說,劇情一般化,但舞姿實在是太優美了。尤其是那位女主角,仙女一般在舞台上舞蹈著。演出結束時,她在熱烈的掌聲中,以10多種完全不同的優美姿態來謝幕。

讓我們大開眼界。

死去的和活著的

回來後整理照片,意外地發現我照得最多的,竟然是那裏的墓地。具體說,是墓地裏的雕塑。看照片的朋友還以為我是去參觀了什麼雕塑展。

俄羅斯的公墓,就如同一個個大型的露天雕塑展。

我們去了兩處公墓,一處在彼得堡,一處在莫斯科。盡管莫斯科的很大,彼得堡的很小,但給我的感受卻是同樣的,即它們沒有墓地的陰森,沒有死亡的淒涼,隻有藝術的溫馨,懷念的真情和對死亡的尊重。我甚至覺得安葬在那裏的人很幸福。

真的,幾乎每一座墓都有一個雕塑,其造型絕不重複,也決不敷衍了事。其雕像大都和真人一般大,造型多與死者的職業有關。比如烏蘭諾娃的,就是一座白色大理石的舞蹈造型。因為不識俄文,許多墓碑我都無法弄清死者的身份,但這一點兒並不妨礙我對它們的欣賞和讚歎。比如有一個墓的雕塑,是一雙手捧著一塊紅寶石,我猜想睡在紅寶石下麵的,一定是個女人,而那手中捧著的紅寶石,一定是她的心。還有一座墓,淩空而起的機翼上並排塑著6個小夥子的頭像,翻譯說那是一個失事的機組。那雕塑讓我感覺到他們依然在飛,永遠在飛。我最喜歡的是一個不帶絲毫悲劇色彩的墓,其雕塑是一位帶著草帽打著領結的男子,閑適地坐在一塊石頭上,一手拿著煙袋,一手插著腰,氣質有點兒像美國西部牛仔。他的腳前匍匐著一隻很大的狗,狗將下巴抵著地麵,眼裏滿是讓人憐愛的神情。他身後還有一個筐,好像他並沒有去世,隻是在勞作中小憩。

我在這個男人麵前站了很久,有點兒羨慕他。我想如果每個人死後都能有這樣的待遇,死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我們這樣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度,活著的人尚擁擠,不就要奢談死者了。而俄羅斯在這方麵是得天獨厚的,它的地域實在是太遼闊了,它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兩次去公墓都下雪,墓地裏一片潔白,更令這些雕塑平添了一種美麗和肅穆。

我在那裏遇見了幾位老人,他們在雪地裏蹣跚而行,不知是來悼念他們的先輩,還是不幸早逝的後人。我之所以注意到他們,是因為這個公墓裏除了我們,沒有別的年輕人,來的都是老人。我不太能明白其中的原因。

去俄羅斯之前,一位女友囑咐我,從俄羅斯給她發一張明信片。

我一口答應,因為我也打算給自己發一張。

沒想到真的到了俄羅斯,卻發現這個任務很不好完成,不是行程安排得很緊,而是語言不通。你不可能為了一件很個人化的事,把大家的翻譯帶走。於是在莫斯科我沒能完成,到卡盧加也沒能完成。等到了彼得堡,我想,我必須做這件事了。

這天早上我提前吃了早飯。說提前,也就是8點半,因為俄羅斯的冬天天亮得很晚,上午10點才開始工作,早飯一般在9點半。團裏通知大家10點出發,我一看還有近1個小時,就穿戴整齊,把寫好的明信片拿在手上出了門。

在賓館門口,我用英語問服務台的中年婦女,郵局在哪裏?那位婦女茫然地望著我。我便轉身去問門廳的一位小夥子,通常年輕一些的俄羅斯人懂英語。小夥子果然聽懂了,他讓我等等,便去問服務台的女人,女人告訴他之後,他再用英語翻譯給我,在莫斯科車站裏麵。

我連連表示感謝。老實說,我隻會那麼一點點可憐的英語,但這天早上卻派上了大用場。雖然我不明白彼得堡的火車站為什麼要叫成莫斯科車站(也許和西沙島上的北京路同一個意義)?但我卻知道那車站就在我們住的賓館對麵,來的那天,我們就是從那裏下的火車。

走出賓館,天空飄著雪,很冷。我卻很開心。

我們的賓館就在涅瓦大街上。凡熟悉俄羅斯文學的人,大概都知道涅瓦大街。因此我一來,就感覺自己住進了文學。沿著涅瓦大街走,就可以看見涅瓦河。據說到了最冷的時候,涅瓦河會凍成一座波浪翻滾的冰雕。

我不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當彼得堡被德軍圍困了整整3年時,它是否也凍成了波浪翻滾的雕塑。我隻知道這個英雄的城市在堅守了整整3年後終於突圍,他們沒有投降,其中僅僅因為凍死餓死的人,就有50萬之多,另外還有100多萬人戰死沙場。他們用200萬的生命,留下了一個英雄民族的不朽傳說。

扯遠了。我穿過涅瓦大街,走到對麵的莫斯科車站裏,在一個英語指示牌的指引下,我找到了那個小小的郵電所。窗口內坐著一位中年婦女。在俄羅斯,人人都有工作,收入多少是另一回事。我依然用我可憐的英語問她,寄一張明信片到中國去要多少盧布?她完全不懂,且麵部表情冷淡。我拿出明信片,又是比劃又是說,她愛理不理地撕了幾張郵票給我。我一看,麵值很小,感覺不夠。可她不再理我了。情急之中,我忽然摸到口袋裏的一包綠箭口香糖和一小盒清涼油,連忙遞給她。她頓時露出笑容,主動將我的明信片接過去,為我貼郵票。說實話,我一點兒也沒覺得得意,而是有些難過。

去俄羅斯之前,我準備了不少小禮物,光是絲巾就有十來條,還有中國結之類的工藝品。盡管有朋友說,俄羅斯人喜歡中國的清涼油和二鍋頭,但我不願送。我不願送酒,是因為我知道俄羅斯的男人常在酗酒後打女人。我不願送清涼油,是覺得那東西太便宜了,拿不出手。雖然帶了幾盒,卻一直沒送,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那包綠箭本是我自己吃的,不算禮物。從價值說,這是我俄羅斯之行送禮送得最合算的,但一點兒也不開心。

女人一邊貼郵票,一邊再三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在確信了俄羅斯的郵資的確就是這麼便宜後,終於離開了。

老實說,俄羅斯的很多地方,都讓我回想起我們國家70年代的情形。以至於我們同行的作家在那裏有一種優越感,覺得他們實在是落後了我們一大截。就目前來說,也許是。

但我沒有優越感。

麵對他們覆蓋大地的森林,麵對他們的航天技術,麵對他們眾多的博物館,麵對他們處處讀書的身影,麵對他們的地鐵,麵對他們優厚的資源,麵對他們美麗的天鵝湖,甚至麵對他們公墓,我隻有羨慕和憂慮。

丟一枚硬幣在夢裏

我一直熱切地向往著俄羅斯。

這種向往從少年時代開始,或者說從閱讀艾特馬托夫開始,從閱讀巴烏斯托夫斯基開始,再或者說,從看到列維坦的第一張油畫開始,從聽到《伏爾加船夫曲》開始。

直至今天。

今天在去過俄羅斯之後,這種向往變得更熱切了。

告別俄羅斯的那天早上,我站在窗前望著莫斯科不甚繁華的大街,由衷地說,我真希望他們盡快好起來。同伴中有一位說,你這是婦人之見。隨即他從國家利益上、世界格局上,乃至曆史芥蒂上給我講了種種道理。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我再次望了一眼那片陌生而又親切的土地,依然固執地說,婦人之見就婦人之間,我還是衷心地希望他們好起來。

我祝福他們。

俄羅斯之行帶給我的是什麼?我還真無法說清。隻有一點我知道,它讓我感到了親切和愉悅。這種親切和愉悅不止是文學帶來的,也不止是審美帶來的,它似乎是一種靈魂上的親近,一種精神上的契合。

俄羅斯之行對於我,是心靈之行。

我真想再去一次。

遺憾的是,離開時我沒有丟下一枚硬幣。在俄羅斯有這樣一個說法,如果你喜歡某個地方並且還想去,那麼你就應該在臨走時丟下一枚硬幣。我不是忘了,我是記得的,隻是因為當時的情境不適於做這件事。我是在一種很不愉快的情緒中離開俄羅斯的。跨入安檢門的瞬間,我已經把手伸進口袋裏摸到硬幣了,但我卻沒把它拿出來丟。

隻有把它丟在我的夢裏了。

夢裏那片樹林中。

2001年11月23日—12月1日

2001年12月12日修改

《從往事門前走過》後記

這是我的第六本散文集,如果加上我的另外兩本長篇紀實散文的話,我出版的散文作品已經超過小說作品了。這讓我有些意外,因為我在小說上下的功夫比散文大多了。可見寫散文對我來說不是創作,而是一種心緒的表達,如此,寫起來便輕鬆隨意,產量較高。

不過這本散文集和前麵幾本有很大不同,這一本可以算是我的自選集了,我將前5本中我比較喜歡的散文篇什挑選出來,加上近兩年的新作,合成此集。

出一本散文自選集的想法產生於三年前,卻遲遲難以實現。其根本原因是散文沒有小說那麼有市場,一些出版社一聽到是散文集,馬上就打退堂鼓。我很理解,畢竟大家都生活在市場經濟之中。在遇到西藏人民出版社之前,我已經和三四家出版社接洽過,最後都不了了之。終於,還是和西藏有緣。

今年夏天我去濟南書市,見到了神交已久的網友“孤獨雪山”(郝桂堯先生)。他曾在西藏工作多年,由他介紹,我認識了西藏人民出版社社長劉立強,又由劉社長,認識了我的責任編輯黨力文女士。當黨力文告訴我她也當過兵、並且是從北京援藏工作時,我就知道,這本書一定是能夠做成並且做好的。西藏,軍人,這兩個元素將我們連在一起,讓我們彼此信任和理解。

感謝西藏,感謝高原,它總是帶給我好朋友,好運氣。

我還要感謝我的讀者,尤其感謝我的網友們。三年前,我在新浪網上開了一個博客,這本集子中的大部分散文隨筆,我都在博客上貼過,先後得到過很多網友的肯定和點評。而網友們的喜愛,也成為我選擇這本集子的一個標準,並讓我有信心以我的風格堅持下去。

感謝支持我的每一個人。我願為你們,寫出更好的作品。我也想與你們交流溝通。在此留下我的電子郵箱:[email protected]

裘山山

2009年11月26日

於成都正好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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