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炎沁沉默,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我叫清兒來治傷。”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不需要——”凝淵看著床上還在淌血的澈,不顧自己胸口的疼痛,和嘴角流淌的血,拉著棉被的角,堵著澈的傷口。
她看著雷澈,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不想這個人有事,即使沒有記憶,可身體的熟悉度她無法漠視,這個男人對她很重要,濃濃的愧疚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眼前一黑,撲倒在澈的身旁……
“業兒,來人,快來人——”
昆炎沁的聲音在屋子裏空蕩的回響。
凝淵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夢裏有令她心痛的人。
她夢見自己是一個孤兒,獨自一人在陌生的世界裏存活,因為一場煤氣罐子爆炸殃及池魚,她悲催的穿越到一個身患重病的小女孩身上。四處刀光火海,一個女人抱著她,四處奔走,亡命天涯……
那個女人是她的娘親,為了留給她活命的機會,死在帝陵,和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一起,被懸掛在城門上曝屍。
她和澈得罪了妖孽少年,被訓練成暗影,成為數一數二的殺手……
她記起來了,一切都記起來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昆炎沁的臉出現在麵前,這個男人就是曾經的主上大人麼?沒了銀色麵具的遮掩,他的絕世姿容印入眼簾,令她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種恍如隔世,久違再見的感覺。
“業兒,你醒了——”他閃爍的狹長鳳目,有著喜悅的色澤。
她坐起身,沒有說話,整理好衣衫,默默下床。
她與他,往昔如過眼雲煙,她可以原諒他傷她,可不能原諒他傷澈。
昆炎沁突然覺得很心痛,一種失去最珍貴東西的錯覺,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業兒——”
凝淵沒有回頭,看看四周,尋找著澈。
“業兒,今日不給我做芙蓉肉片粥麼?”
她沒理,繼續找,屋裏沒有,她走到門口,拉開門扉。
“業兒——”昆炎沁看著她毫不在意他的樣子,急切道:“你在找澈麼?我讓人請了清兒來,在隔壁屋子裏治療,過一會兒就好,你先休息一下。”同命蠱的心竅之血失了許多,他擔心凝淵隨時有恢複記憶的可能。
如果她恢複了記憶,她就會離開吧!
他終是留不住她的嗎?
不可以,不可以,她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擁有她,除了他自己。
他飛身落到她的麵前,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業兒,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堂堂玉卿王妃,你隻能呆在王府。你對我下迷藥的事,你帶著雷澈逃離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凝淵沒有表情,任他摟著。
她至始至終都不是什麼玉卿王妃,也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隻是他一廂情願給她套上這樣一重身份,她至始至終都隻是禦凰凝淵。
和他的關係,隻是主上和暗二。
凝淵用力扯開他摟著自己的手臂,他的雙臂如鉗子,箍得她生痛。
“放開。”
昆炎沁一愣。他也有身為王爺的驕傲,他已經低聲下氣的對她說話要她留下來了,她還是這般不領情麼?
她還在誤解他傷了雷澈?
他覺得胸口憋屈的難受,又生氣又委屈,堂堂玉卿王爺,天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祭子,難道還留不住自己的女人。
箍緊的手臂慢慢鬆開,狹長的鳳目一直盯著她看,似乎要看穿她的靈魂。
冷冷道:“你不能離開這裏。”
你隻能留在本王身邊,你是屬於本王的女人。
凝淵依然麵無表情,身形一縱,躍入隔壁的屋子,淺紗帳裏躺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顫抖著手指,撩開紗帳,他蒼白的麵容泛著毒藥特有的幽藍色澤,深藍色的頭發淩亂鋪灑在枕頭上,顯得那麼的脆弱,似乎再碰一碰,他就會碎裂。
“澈——”她鼻頭一酸,眼淚洶湧在眶,卻硬生生的忍著,不讓其滑落……
都是因為我,才讓你遭這樣的罪。
她心裏如無數把刀子絞著割著,嘴角流出血跡,失去了紫紅,恢複了原本的色澤。
她拉開他的衣襟,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也換了幹淨的衣衫。可看著那泛著血跡的白布條,她的心好痛。她對澈兒發過誓,要替她好好照顧澈的,可如今呢?反而是澈一直舍生忘死的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