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輯 唯有愛舍棄不掉
工蜂短短的一生告訴我們,那種同類中的相互塗毒,那種生命中的弱肉強食,從生命的本質意義來講,並非進步而是一種倒退。明白了這一點,也就使得我們懂得:生命的誕生就是為了愛。
大王花與原上草
文/思想者
自立自重,不可跟人腳跡,學人言語。
——陸九淵
在印度尼西亞的蘇門答臘的熱帶密林中,生長著納夫來希亞花。全花呈紅色,但有許多淡黃色或者淡紫色的斑點。花瓣中央有一個三四十厘米的大花蕊,像個大圓盤似的,如果盛滿水,也得有五六公斤重。這種花的直徑有一米四左右,全花重達六十多公斤,堪稱世界花中之王,因此,人們又叫它大王花。
然而,我卻不大喜歡大王花,因為它不但沒有莖和葉,而且沒有根,一生隻是一朵大花。也就是說,它不能獨立生活,退化的莖變成了菌絲狀,是寄生在葡萄科植物的藤的根莖上,用菌絲吸取寄主的養料。
這世上有種人多麼像大王花,他們的所謂令人驚羨的美麗和讓人仰止的名望,其實都不是靠自己的奮鬥得來的,而是倚靠他人的力量獲得的。
相反,我更喜歡原上草,其實就是原野上極普通的小草。它既沒有花的馨香和豔麗,也沒有樹的婆娑和偉岸,它實在是太卑微、太平凡了,以至人們都不願意多看它幾眼,甚至忽視它的存在。
然而,這看似不起眼兒的小草,也有綠滿天涯的夢想,尤其是它的品格,最值得人們學習和稱讚。小草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它不擇地而生,也不倚靠誰,即使身陷逆境,也不怨天尤人,而是為了心中的夢想堅韌地抗爭命運,哪怕被烈火焚燒,也能歲歲春榮。
此時,我不由想起唐代大詩人白居易,他就是一株原上草。白居易雖出身於官宦之家,但家境並不富裕,又因戰亂而隨父顛沛流離。他自幼好學,五六歲便學寫詩,九歲諳識聲韻,他這樣勤奮刻苦,夜以繼日,以至口舌生瘡、手肘成骶。
據說,白居易初到長安,攜詩拜訪京城的名士顧況。起先,顧況看到“居易”的名字打趣地說:“長安米貴,居大不易。”待他讀到白居易早年的習作《賦得古原草送別》時,被其中的四句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所吸引,不禁大為讚賞說:“有句如此,居亦何難!”白居易一生寫詩近三千首,終於成為一代大家。
如果我們成不了讓人羨慕的大王花,那麼,就讓我們做一株忘憂的原上草吧,自由自在地唱著歌謠,努力地長出屬於自己生命的顏色!
載於《經典閱讀》
不去羨慕誰,也不去攀比誰,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都是開在同一片山澗的花朵,無論處於陰麵還是陽麵,都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
杏花誤
文/月下清荷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半開半落閑園裏,何異榮枯世上人?
——羅隱
暮春之暮,落筆為杏花,以虔誠的姿勢。
為文碼字幾年來,花是筆下的常客,櫻花、桃花、薔薇、蔦蘿、忍冬、桂花、梔子……淺近地表達,藏著深深的喜愛。畢淑敏說,她喜歡愛花的女性。我猜想,感染她的可能是愛花女子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吧,心境溫和柔軟,心性簡約樸素。
花是最好的化妝品,可不是,暖暖的陽光下,在飛瀑般披掛的薔薇花前坐,臉頰上飛上一抹緋紅,人麵薔薇相映紅,怎一個美字了得?無論庭院裏,郊野外,還是名貴的,平民的,相遇之時,定是心動之際。姹紫嫣紅或清遠幽香,皆禪意悠遠。花開見佛,每一朵花都是禪語一味,淡清心,意出塵。
可是怎麼就偏偏冷落杏花了呢?
小學讀書五年,從家到校,走的多是細如腰肢的田間小路。小姑家在村子的最路邊,是我上學放學的必經之地。她家門前有兩棵杏樹,足有一人多高,粗壯茂盛,枝葉葳蕤。最為期盼的,是杏子成熟時。每每路過,小姑他們總招呼我過去,口袋裏被塞上滿滿的杏子,一路上美滋滋地吃著,甜味一直流到心裏。哪曾顧得上留意杏花,幾時怒放?花開何色?花期多久?莫非,最熟悉的真的是最容易被遺忘的嗎?
一別,至盛年。
夜讀,不期而遇豐子愷的字畫《春日裏,杏花吹滿頭》,寥寥數筆勾勒,濃淡之間,趣意躍然。藍天白雲下,山嵐如煙如霧,山道蜿蜒曲折,三兩行人悠閑地走著。
道旁山石縫裏,一株杏花橫斜出,明媚豔麗,風起時片片胭紅隨風而舞,飄落在行人的頭上,肩上,地上。這才驚覺,走了這麼久,最美的年華裏,我與杏花彼此錯過,彼此辜負。
尋尋覓覓,覓覓尋尋,而今,遇見杏花是平常。春寒料峭中,靜悄悄的杏花像個清雅、素潔的閨秀,羞答答地拉開春天的序幕。漠漠輕寒,擋不住她為早春塗抹秀色的腳步,安安靜靜地開著,無論你看或不看,都一念執著,開出自己的精彩來。
而此時的桃花和梨花呢,正行走在趕往春天的路上,踮腳張望的人們用熱切的目光迎接著,期盼著。待到桃花燦若朝霞滿天時,晶瑩的梨花像銀碗裏盛雪般的盛大絕美,有誰還會在意不爭、不語、素淨的杏花呢?
不禁為杏花鳴不平。
當讀到李漁在《閑情偶寄》裏寫下的:“樹之喜淫者,莫過於杏。”真想穿越回明清時代,和他老人家理論一番,為本就不討巧的杏花討個說法。早春時節,剛剛醒來的大地萬物還一臉灰蒙蒙時,紅杏就不顧凜凜清寒,最先綻放伸出牆外了。她不為爭豔,不求點讚,隻是默默地點亮春天的一隅,為那些晚間行走的花兒照亮來時路。如此好意,卻被誤會,怎叫人不為她叫屈?
好在更多的文人對杏花是讚譽有加的,在他們的筆下,杏花充滿了詩情畫意。你看,“牧童遙指杏花村”,酒幡飄搖的村子深處是賞不完的杏花吧;你瞧,“小巷明朝賣杏花”,江南蒙蒙煙雨裏,穿著薄紗衣衫的姑娘挎著竹籃,從巷子裏款款走來,籃子裏是剛采摘下來的杏花,和賣花姑娘一樣的芬芳可人;你聽,“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這樣的意境怎不令人癡迷?衣袂飄飄的佳人,在朦朧的月色裏,在杏花的影影綽綽裏,一直吹笛到天明,她是在等人嗎?花無語,月無聲,或許,沒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今春腳步漸離遠,杏花早化作春泥。聰明的你,有誤才會有悟,悟了便是值了。
載於《妙筆·經典閱讀》
零落成泥,隻有香如故!多一點奉獻精神吧,就像杏花那樣執著。
蝴蝶你不要扇起龍卷風
文/納蘭澤芸
大禮不辭小讓,細節決定成敗。
——汪中求
“巴西叢林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可能會在美國得克薩斯州掀起一場龍卷風”,這就是可怕的“蝴蝶效應”。表麵看來似乎不可思議,但“蝴蝶效應”告訴我們,對待不良事物若未及時防微杜漸,難保不會導致大局的分崩離析。
就像不久前在某些城市出現的破壞人們社會道德底線的事情,這些事情,將愛心、善良、關懷、仁慈、助人為樂、俠肝義膽這些美好的詞彙,蒙上一層濃重的陰翳。
這樣的事情,就像蝴蝶扇動的翅膀,處理不當,極有可能會引起一場精神的龍卷風,將人們的道德與正義底線破壞甚至摧毀。
2月17日下午,江蘇南通一位騎電瓶車的老人突然摔倒昏迷20分鍾。在這漫長的20分鍾裏,圍觀的人群水泄不通,可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攙扶,甚至沒有一個人拿出口袋裏的手機報警!
直到20多分鍾之後,執勤到事發地點的交通協管員撥打120,昏迷的老人才得以送院搶救。
有人說,我“不敢”上前去攙扶啊。他強調了他不是“不願”,是“不敢”。
這話聽著似乎有些道理。
當前社會上流行著這樣幾句話:路遇不平事,隻當袖手觀;拒絕學雷鋒,善舉不可彰;好事做不得,好漢不能當;見死不能救,誰救誰遭殃。
人們還記得“彭宇事件”。
彭宇是南京一名白領,在公交車站看到一位摔倒在地的老太太,彭宇出於同情心將老太太扶了起來並送往醫院。沒想到,後來老太太一口咬定是彭宇將她撞傷,向他索要十多萬醫藥費並將之告上法庭。
有“前車之鑒”做底子,人們非“不願”,是“不敢”去“多管閑事”,憑良心來講,的確說得過去。
但是,當老人倒在地上昏厥了20多分鍾,成十上百的圍觀者“不敢”上前攙扶救助,是出於“自保”還勉強說得過去的話,那麼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摁下三個數字“110”或者“120”,就不是什麼難事吧?要知道,耽誤一分鍾搶救時間,老人就有可能失去生命。
可是當這樣的“袖手觀”已經冷漠到看到一個人奄奄一息,卻連掏出手機撥三個數字都不願意的時候,我們還能再說些什麼呢?
想起了亞弗烈德·阿德勒那句著名的“使別人快樂”的話。
奧地利精神醫學家亞弗烈德·阿德勒,以他高超而獨特的精神療法享譽世界,他治愈了無數精神瀕臨崩潰邊緣的孤獨症和憂鬱症患者。他有一個貌似簡單但卻神奇的處方,他說,隻要按照他這個處方去做,14天內,病人的孤獨症或憂鬱症一定可以痊愈。這個處方是:“每天都想一想,怎樣幫助別人,使別人快樂,讓別人感受人世間的愛心力量。”
他的病人中有一位50多歲的女士,丈夫因病離世不久,唯一的兒子也不幸意外身故,這突如其來的雙重致命打擊將她的意誌擊垮,她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總想著如何自殺。
阿德勒著手治療她,他知道她喜歡種花,就鼓勵她種許許多多的花,然後將這些姹紫嫣紅的鮮花送給附近醫院的許多病人。她用愛心給病人們帶去了歡樂,也收獲他們真誠的感謝。慢慢的,女士有了生活的寄托和快樂的理由,她的憂鬱症被徹底治愈。
可是,如果這個女士生活在如今,她善良的、充滿愛心的舉動可能會招致某些猜疑,甚至會給她帶來某些麻煩和不幸。對此,恐怕醫術高超如阿德勒,也會束手無策吧。
丟失一個馬蹄釘,就丟失一個帝國,這是拿破侖講給他手下一名軍官聽的故事。那名軍官不太注意戰爭中的小細節,拿破侖就告訴他,有個國王去打一場關乎國家生死存亡的仗,他發現馬掌上少了一個馬蹄釘,一時間找不到,他就騎著這匹馬上戰場了。在拚殺的時候,因為少了一顆釘子,馬掌脫落了,馬摔倒了,國王也被甩至馬下被敵人的戰馬當場踩死。他的帝國也隨之丟失。
所以,不要以為蝴蝶扇扇翅膀是小事。我們當下要做的,就是阻止那隻蝴蝶再扇動它醜陋的翅膀,讓那席卷道德與正義的龍卷風就此停息,並永不再來。
載於《芳草經典閱讀》
任何重大事故,基本都是由小錯誤引起的。正所謂一個鐵釘毀了一匹好馬,一匹好馬毀了一個將軍,一個將軍毀了一場戰爭,一場戰爭毀了一個國家!防微杜漸,把災難遏製在萌芽之中!
冬 湖
文/袁恒雷
大自然的每一個領域都是美妙絕倫的。
——亞裏士多德
初冬時分,我來到了這座湖的身邊,離開它有幾個月了,想看看它冬日的模樣,那似乎是個未了的心願。
車沿著湖濱大道不疾不徐地行駛著,沿途是許多尚未褪盡色彩的樹木,遊人穿梭其間,偶有對對新人,在草地樹木裏留下甜蜜的回憶。下了車,我等不及跑到它的身邊,放眼遠望,一輪橙紅的太陽向西側漸漸滑去,懸在遠山與近水間,如珍珠含在半開啟的蚌嘴裏,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湖麵上是一艘艘遊艇,慢悠悠地動著,我不知它們在那裏沉醉了多久,那情形似乎想要沉醉一輩子似的。湖水在有些寒意的風裏,皺了平,平了皺,水光瀲灩著,時有尾尾魚兒遊過,更顯得波光熠熠了。我望著這初冬的湖水,車馬勞頓的浮躁不由得平和了許多,舒展的思緒如同這層層的漣漪,遠遠地蕩開了去。
沿著湖麵遊走,那湖邊的柳枝千條萬條,細細弱弱,像穿著長褂的青衫先生,身前身後,和友人拱拳長揖,這拱拳裏,是相逢的欣喜;這長揖下,是離別的歎息。我行走在歡喜與歎息間,不經意抬眼,麵前赫然是莽莽蒼蒼的一叢叢殘荷,在暮色與波光裏,沉澱成濃重的黛色,延展出那麼多。我知道,數月前的你定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如今換做風雨江湖中的倦客打扮,以蒼寒凜然的姿態示人,卻依然受著人們的喜愛。周圍架著的攝像機居然排到了街邊,那些人或許記住了你一生的容顏,他們比我更清楚呢!
殘荷的影子淡墨一樣,在伸手可握的一把冬風裏,有的團團擠著,擠成一汪老綠;有的稀疏地立著,三支兩支,各懷著惆悵的模樣;有的已經枯萎,皺的倦了,索性躺在水裏,似乎下定了決心收藏起自己的容顏,不想出門見人。想想春末時分,清荷出露水,亭亭玉立,直至夏日,千朵萬朵,嬌柔芬芳,直映得荷花別樣紅了——紅到日邊來。如今,她們是卸了妝,收了心吧,單揀素衣素裙著身,寂寂地麵對這日後的清寒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