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每個男孩對麵都有一個女孩
我們跟別人是有距離的，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傷痛，因為難以啟齒的柔弱。我們很容易接近一個人，可是很難彼此擁抱。
牆上的印痕
文|嵇振頡
誰拒絕父母對自己的訓導，誰就首先失去了做人的機會。
——哈吉·阿布巴卡·伊芒
那一年我才16歲，正處在叛逆的年齡。挫折來臨時，開始躲避周圍的一切，希望這樣就能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的狀態。
渾渾噩噩的狀態，讓我與心愛的書本分道揚鑣。麵對慘不忍睹的分數，我竟然沒有任何負罪感。父母並沒有責備我，他們擔心我精神上受到刺激。這個時候，他們選擇靜觀，而不是主動介入。
一天放學，我遇到初中同學小傑。他一身名牌的打扮，讓我豔羨不已。在我的印象中，小傑家的經濟條件並不好，初中時穿得很寒酸。怎麼才一年多，他就變化這麼大？是不是他父母做生意發了財？他的回答否定了我的猜測。原來他在一位大哥手下混，不僅經濟上翻了身，而且每一天都過得很滋潤、很舒坦。看著他紅潤的臉色，我向他表達了也想加入的意願。他說可以幫我問問看，盡快給我答複。
深夜，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按捺不住地激動，於是我決定起來走走。走過客廳，燈竟然亮著，父親正背著手看著一麵牆。那麵牆上，貼著我從小到大獲得的榮譽證書和獎狀，足足有40多張。這時，一股別樣的想法湧上心頭：原來我也曾優秀過，上麵的每一張證書或獎狀，都記載著一段難忘的回憶。可我現在卻親手毀掉了這一切。難道我所期盼的理想世界，真的是那麼美好的伊甸園嗎？
父親的背已經有些微駝，不再像過去那麼偉岸，白發漸漸爬上他的發梢，歲月肆意地在他的外表上留下痕跡。想到這裏，我的鼻子酸酸的……我決定明天向父親表明我的想法，我覺得這應該是一次征詢，而不再是最後通牒。
第二天一早，我又一次來到客廳，突然發現牆壁上少了很多東西。沒錯，少的就是那些榮譽證書和獎狀。它們什麼時候從牆上消失的？又是誰這麼幹的？我正在心中推斷時，父親緩緩地從一旁走來，和藹地對我說：“牆上的獎狀和證書，都是我撕去的。從你這個階段的表現來看，你想過一種嶄新的生活。既然是和過去告別，那何不把這些過去的東西都抹去？”
我一時無語，腦海中，我已經刪除了和小傑同行的想法。
父親接著說：“如果你還想回到從前的生活，那麼我可以把這些榮譽和光榮的象征還給你。”
牆上留下一些印痕，就在昨天，這裏還被證書和獎狀覆蓋。我忍不住大聲說：“爸，我錯了，我不再那麼任性了。您還是把這些都還給我吧。”
父親的臉色終於多雲轉晴。他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挽救了陷入迷途的兒子。
我依然深深地記得牆上的印痕。正是這些印痕，將我從陷阱中拉出來，讓我重新回到光亮的康莊大道上。
原載於《語文報》
牆上的印痕不單單隻是過去的榮譽，它已經成為我自身價值的體現，它已經幻化成一種感召力，把我從頹廢中拯救出來。
童年的風箏
文|李莉
幸福的家庭，父母靠慈愛當家，孩子也是出於愛而順從父母。
——培根
小時候，每至清明前後，就見到天空中飛揚起各色各樣的風箏。我和弟弟總是抬起頭，一臉羨慕地看著那些天空中的風箏，心也隨著那風箏飛去。
我和弟弟曾悄悄在街上問過風箏的價格，那個價格對於我們這種不算富裕的家庭來說，還是太貴了，懂事的我們從此不再提要風箏的事。可是，我和弟弟見到風箏時的喜悅，還是被爸爸看到了。爸爸慈愛地說：“想要吧？我幫你們做一個。”我和弟弟驚喜不已，興高采烈地跟在爸爸的身後，去買做風箏的紙。
爸爸一向喜歡做手工，而且總是喜歡挑戰高難度的，這次也不例外。他告訴我們他要做市場上也買不到的獨特風箏，這讓我和弟弟崇拜不已。
爸爸找來幾根竹條，將其削薄，放在火上烘彎，綁好，然後糊上紙，做了一隻大大的蝴蝶風箏，下麵還拖著長長的尾巴。爸爸在上麵塗上美麗的顏色後，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風箏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和弟弟歡喜地跳躍著，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它的飛行效果。
我和弟弟在爸爸的帶領下來到山坡上，山坡上早已有了不少放風箏的人。孩子們見到我們的風箏又大又漂亮，羨慕極了，紛紛圍了上來。
風一吹來，我們鬆開手，風箏便飛了起來，可是還沒飛到半空，風箏便重心不穩地跌了下來。在大家的驚呼中，我的心也如同風箏一般，從喜悅變得失落起來。
爸爸卻很沉穩地拾起風箏，說：“沒關係，重心不穩，我修整一下。”然後，他調整了風箏下麵那長長的尾巴後，重新放飛，風箏平穩地升空，越飛越高，大家歡呼起來。有個小朋友說：“真棒，自己做的風箏，街上可買不到這樣漂亮的風箏。”我和弟弟牽著線，一臉的幸福和自豪。
那個風箏，陪了我們好幾個春天。我和弟弟奔跑著放飛風箏，歡喜地看那美麗的蝴蝶在空中輕盈地飛舞，而爸爸，總是慈愛地看著我們的如花笑靨。
鄰居見到那自製的風箏，笑著對我爸說：“你的本事真是大，為了孩子，什麼都會做。”爸爸便笑了：“孩子一晃就長大了，能滿足他們的，盡量滿足，要給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現在，爸爸老了。他仍是一個疼愛孩子的老人，會帶著孫兒到處玩一天。他帶著孫女、外孫們在外麵玩，見到空中的風箏，樂嗬嗬地對他們說：“以前，我也做過一隻風箏，又漂亮飛得又高。”我在一旁聽了，想起了多年前那隻美麗的風箏，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我不會忘記：曾經有一隻風箏，承載著父愛，溫暖著我的那個清貧卻幸福的童年。
原載於《語文報》
對孩子的愛使父母成為萬能的。清貧並不能湮沒父母的愛，反而讓父母的愛更加強烈。
最是難舍故鄉情
文|許延榮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宋之問
隨著農村城鎮化的快速運轉，我的老家也要規劃了，鄉親們將要搬離那個生活了幾十年或者說養育了幾輩人的村莊，過城市人的生活了。
我不知道這些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鄉親，離開土地後會有什麼感想，會不會不習慣於城市人的生活。隻知道離開這方土地20年的我，雖然在城市生活了這麼多年，卻依然做不了城市人，心一直在家鄉，夢一直在家鄉。
也許是早已習慣了家鄉的一切，習慣了家鄉人的熱情好客。一家有事百家幫忙，鄉親們不像城市人慣有的冷漠，更沒有那種雖是鄰居，卻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感。平時沒事的時候，大家就會不約而同地聚到街頭巷尾，侃大山、拉家常，婦女們也會聚集到某一家溫暖的土炕上，邊拉家常邊做手工，愜意而溫馨。孩子們也依然會像我們小時候一樣結伴玩耍。
我們村子大約二三百戶人家，生活雖是清貧，但在那山、那水、那一方土地上長年累月地生活著的父老鄉親，用山的秀美、水的清粼、人的笑顏，孕育了我的童年，哺育了我兒時的夢想。因此，每每想起，我總是歡悅多多，感動多多。那時，村東有一條清澈的、常年水流不斷的沙河，我們在那裏捉魚、戲水、玩沙，其樂無窮。河邊還有著成排的樹木，我們可以進行爬樹比賽、掏鳥蛋、蕩秋千。
記得有一次，夥伴們大都掏到了鳥蛋，我因總是學不會爬樹，就到河東的溝岔裏尋覓，那裏樹多草密，鳥自然也多。我相信，有鳥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鳥蛋。期盼中，忽然看到溝幫上有個泥洞，用勁把手伸進去。瞬間，一陣狂喜彌漫全身，我竟然也掏到了幾個蛋，大小模樣跟夥伴們掏到的鳥蛋差不多，美得我到處嘚瑟，告訴夥伴們俺也有鳥蛋了，誰料嘚瑟過火，蛋全掉到地上摔碎了，把我傷心得差點沒哭出來。隨後，我又幾次三番地去掏那個窩，期望那個鳥能再下幾個蛋，可總是失望而歸。再後來，我得知那並不是個鳥窩，蛋也非鳥蛋，那是個蛇窩……
在村南不遠處還有一個樂園，那是一座規模不小的水庫。裏麵的蓄水可以灌溉全村的耕地。小時候我們常去那裏的草灘割豬草，也時常和小夥伴在寬闊的堤壩上追逐玩耍。而夥伴們那一身身精湛的遊泳本領也都是在這裏學會的。每到五六月份，氣溫一天天燥熱起來，我們便開始下水遊泳了。我們在水裏潛來潛去捉迷藏，遊來遊去嬉戲追逐。有時候，放哨的夥伴遠遠見到有大人走來，一個暗號，大夥就立即憋氣沉於水中，等他們走遠了才敢露出水麵，好幾次都有夥伴驚險地與死神擦肩。說來也怪，據大人們說，這水裏曾淹死過好幾個洗衣服或是摸螃蟹、遊泳的大人，但卻從沒淹死過玩水的孩子。
那時候，其實我最感興趣的還是村西那一大片果園，那是村裏專門種來送禮和增收的，普通百姓是吃不上的。可我們這些孩子，卻總能吃得酣暢淋漓，心滿意足。每到春末，隻要有了可食的青果，我們就開始行動了。爬過夥伴家的院牆就是果園，園裏每個季節的果樹都有，品種也不少，能連續吃上好幾個月。雖有專人晝夜看護，但有句話不是說嗎：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呀。我們總能找到合適的時機取得戰果。即便是偶爾被抓到幾次，大人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嚇唬我們幾句了事。畢竟那時一切都是集體所有，不是私有財產。
時光匆匆，很多故事好像就發生在眼前，那些情感，那些記憶，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我不知道當鄉親們都離開後，我的故鄉將情歸何處？
原載於《格言》
在這個鄉鎮城市化、農村城鎮化的年代裏，人們的處境也開始變得尷尬。學不會做城市人，又做不得農村人，情感不知歸處。像我們的青春，沒有了童年的快樂無慮，也沒有學會成人的處事泰然，不知道何處安放我們的青春。
麵 具
文|侯擁華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警世通言》
男孩和女孩是在網絡上認識的。聊了很久，他們都很熟識了，可是仍然沒有見過麵，也不曾視頻過。不是男孩不想，而是女孩不同意。
一天，男孩在QQ裏對女孩說，“我們見麵吧，害怕見光死？不見你，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我的人生夢想就是和你生活在一起，每天過芬芳的生活。”
女孩在那邊就笑了，QQ裏發過來一張笑臉。
是第31次碰壁。男孩有些泄氣，可還是不甘心。之前，他曾把自己的生活照發給她看，她隻回了一句話：帥呆了！當然是真的帥呆了，男孩一米八的身高，一張酷似金城武的臉，更何況還是一所名校的在讀研究生。關於女孩的情況，他隻知道她在另一個城市的大學讀書，她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妹妹和他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
女孩不受引誘，始終不曾發過一張照片。男孩卻還是能從文字交談中感受到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是不自信，還是唯恐受騙?男孩想不明白。
“你真的想見我嗎？你可以先和我的妹妹見見。如果，你能接受她的容貌，接下來，我自然就會出現。”有一天，女孩終於鬆了口。
“她醜嗎？”
“還可以。”
“好啊！那就見見。在哪兒見？什麼時候？”
“就周末吧！在你城市的森林公園門口，周六，九點，我妹妹那天會穿紫色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