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冰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見百裏宸已經走出十丈開外,望了一眼那棋局和紅泥小火爐上燙著的酒,抬頭看見軒轅璟玥和雲悠然也在這裏,隻好道:“寧王爺,縣主,皇上急著找清河王爺,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軒轅璟玥抿著唇,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夏知冰這才擦了一把汗急急忙忙的上前再去追百裏宸。
月光如水,溫柔的灑下在兩人的肩上,仿佛是一層溫暖而又靜謐的細紗將兩人輕輕覆在其中。
“你的手怎麼樣了?”走了良久,軒轅璟玥望著雲悠然仍舊握著自己的手腕,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什麼,不礙事的。”雲悠然隻覺得有些累,想要找個舒適而又安全的地方好好的喘一口氣,可是這處處暗藏著殺機的皇宮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軒轅璟玥見雲悠然並不想要說話,便陪著她緩緩的走著,直到回到了藏漪殿的東偏殿。
剛剛進了裕華閣,便見一個臉生的宮女跑了過來,緊接著原本在裕華閣伺候的素蘭也急忙走了過來:“見過縣主,見過寧王殿下。”
“你是?”望著那個臉生的宮女,雲悠然蹙了蹙眉,她不記得裕華閣有這樣一個宮女,好像也不是藏漪殿的宮女。
那宮女抬起來,笑渦淺淺,俏生生的一張臉極為耐看:“奴婢明嬈,是清河王爺派奴婢請了太醫過來的。”
一聽到“清河王爺”四個字,軒轅璟玥的臉色便沉了下來:“端靜縣主如果需要太醫藏漪殿自然回去請,清河王倒是管的挺寬。”
雲悠然卻是無所謂,她如今最想要的便是趕快趕走了這些人,然後讓她一個人好休息:“隻是有些擦傷,塗些藥膏就好了,讓太醫給我那些過來就行了。”
這算是接受了百裏宸的好意,那宮女本來擔心雲悠然會拒絕,自己回去不知道怎麼稟報主子,如今看見雲悠然點頭答應了,自然是歡喜,連忙扶著雲悠然坐下。
太醫看了手上的傷,雖然知道那可不是什麼擦傷的,可是既然縣主都說是擦傷了他自然是不好多嘴,留下了些藥膏便離開了。
軒轅璟玥麵色很是難堪,的確,很多地方明明是該他這個未婚夫做的,可是百裏宸意識到了,他卻每每忽略,即使知道她在逞強也沒有要深究下去的意思。
心很亂,望著坐在那裏的雲悠然根本就靜不下來。
“本王來,你們都下去歇著吧。”忽然軒轅璟玥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吃驚的動作,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從葡葉的手中搶過了膏藥,坐在了雲悠然的身邊了。
微微一愣,望著身旁之人臉上的疲憊之色,原本璀璨的眸光也黯淡了下來,纖長的羽睫仿佛是蝴蝶的翅膀靜靜的垂著,掩住了眸中的悲傷,她為什麼那麼悲傷,又為誰在悲傷,軒轅璟玥不知道怎的,有一種想要將她摟緊懷中愛護的想法。
“你後悔了?”此時內殿之中所有的侍女都已經被人遣了下去,軒轅璟玥幫著雲悠然塗完了紅腫的手腕,陰沉著臉問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為什麼明明已經賜婚了,可是他比之前還要恐懼,恐懼她的回答,一切都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什麼?”抬眸,無辜的望著軒轅璟玥,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後悔賜婚的事情了?”軒轅璟玥再問了一遍,眼中多了幾分篤定。
就算是她如今後悔了,也沒有退路了。
“原來你這麼久不走要說的就是這個?”雲悠然挑了挑眉,原本暗淡無光的眸中閃現出幾分淩烈和譏誚,“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聖旨都下了,王爺在擔心些什麼?倒是王爺似乎是忘記了一件事情。”
“什麼?”軒轅璟玥一愣,想了許久還是想不起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
雲悠然冷哼一聲,好不客氣的朝著對方攤了攤手:“我以為王爺留著這麼長時間是要給錢的,難道王爺忘記了那封情意綿綿的情書了?”
軒轅璟玥此時終於想起來了雲悠然所說的是什麼事情,怪不得她今個兒會這麼乖乖的讓他塗藥,怪不得她今個兒讓自己進了內殿,原來她從未忘記過,他們之間僅僅隻是一個交易。
隨即心中自嘲,他怎麼忘記了眼前這個女人是怎麼樣一個人?還虧的他心疼她,當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軒轅璟玥的眉眼間淬著熊熊的烈火,將厚厚的一疊金票拍在了小幾上。雲悠然看見那些金票,眼中頓時散射出璀璨的光芒,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的數著,全然沒有看見軒轅璟玥此時壓抑著的憤怒。
“好了,今個兒的事情也完了,你也該走了,我就不送了。”雲悠然揮了揮手,毫無所謂的對著軒轅璟玥道。
軒轅璟玥感到仿佛有一桶油將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徹,那火焰再也不能抑製的猛烈燃燒起來,胸口一悶,喉中一腥,隻覺得一口血即將要噴出,軒轅璟玥深深吸了口氣,才抑製住體內亂竄的真氣,最後看了一眼喜笑顏開的雲悠然,恨得拂袖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