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血染的凝聚點·第一章 五千年第一旗的呼喚(1 / 3)

第一篇 血染的凝聚點·第一章 五千年第一旗的呼喚

我們的采訪從這裏開始。

天安門城樓到午門之間的東朝房,駐紮著天安門廣場國旗護衛隊,共和國武裝力量序列中的一支特殊的部隊。這支部隊因其特殊的地位和神聖的使命,與他們肩扛的五星紅旗一樣令人神往。

國旗護衛隊每天與日出日落同步演示共和國第一旗的輝煌,使她更加燦爛奪目,這已經成為共和國首都第一道雄偉而壯美的風景線。

這支部隊每日重複的升降國旗儀式,以及他們的訓練、生活,在世人心目中都顯得神秘而美麗。

盡管這裏是第一座開放的軍營。

然而,當我們揭開他們令人眩目的莊嚴的一幕,真正步人他們生活的時候,令我們驚訝的是他們生活的單調、重複、枯燥。

令我們歎服的是他們的艱苦與執著。

令我們震驚的是他們物質生活的貧乏與豐富精神生活的強烈反差。

令我們振奮的是五星紅旗在雲居五大洲的中華兒女心目中竟如此神聖!

我們依然隨著十幾億中華兒女的目光,注視著共和國第一旗升起的天安門廣場。

滾滾經濟大潮,令人們振奮歡呼,弄潮其中。但是,也有人淹沒了純樸蕃良的心,社會的許多角落開始散發著銅臭味。無論是歡呼鼓舞的主流還是迷茫空落的人們,有一天突然發現從天安門城樓閃出一道亮麗的風景:在國旗的前導下,雄壯威武的武警戰士正步走過金水橋,用蓬勃向上的力量,把升旗儀式演示得雄渾莊嚴,心頭都會為之一振。

於是,人們一個個走來,一隊隊走來,從南疆到北疆,從城市到農村,從中國到大洋彼岸,從黃頭發到藍眼睛……國旗杆隻有30米高,而國旗的光彩卻映照在五大洲的上空。於是,升旗就成為中國的第一大景現,國旗護衛隊就成為中國的第一護衛隊,國旗下的廣場就成為一個愛國主義教育的聖堂,成為一所以“中華兒女”為校徽的“無極大學”,年幼的孩童和白發蒼蒼的老人同上一堂必修課。

在五千年第一旗的呼喚下,56個民族的優秀兒女聚集到了天安門廣場,其中的一些普普通通的名字與國旗一同步人了曆史,將被世代傳頌。

A 思考國家大事的班長

1993年10月1日,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之前的片頭,更新為國旗護衛隊員護衛著五星紅旗走出天安門城樓的畫麵,國旗衛士威武雄壯的形象隨著電波走進了千家萬戶。許多人看後都激動地說:“這才是我們一個泱泱大國的氣派呢!”然而,當你知道了最初的升旗儀式如何簡單潦草,你一定會感到不可思議;當你知道今天的升旗儀式是由一個普通班長的構想逐步發展而來的過程,你…定會生出幾多感慨。

4月14日,我們在北京寬街的武警六支隊,采訪了已是副支隊長、肩扛中校警銜的國旗班第一任班長董立敢。這是一個好天氣,溫暖的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他的辦公室,正好落滿了他的後背。他憨厚的麵孔在逆光裏展開笑容對我們說道:“真快呀,一晃16年了,但想一想又就在眼前。”

在後背陽光的溫暖中,他的思緒回到了1982年12月28日那個寒冷的夜晚。當載著他們的軍車駛進天安門廣場,駛過金水橋的時候,他和戰友們激動了。

早在幾天前,已是第5年兵的班長董立敢,突然被連長叫到連部,讓他們班做好準備,從農展館進駐故宮,擔負升降國旗的重大任務。上級把這個任務交給他是經過懼重考慮的,他是1976年底入伍,當時和他一年入伍的兵大都已經複員,他是被作為優秀班長留下來的,而他所帶的班又是先進班和隊列班,連長對他說;“這可是一個光榮而神聖的使命。”

董立敢說,他當時頭腦中首先想到的,就是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主席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用濃重的湘音向全世界莊嚴宣吿: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已於本日成立了!緊接著,他老人家摁動電鈕,在祖國的上空第一次升起了五星紅旗。“五星紅旗是毛主席親手升起來的,現在要交給我們班升,這是多麼光榮而幸運的事情啊!”董立敢激動萬分,急不可待地問連長:“我們怎麼升國旗呀?”

連長是1971年入伍的,但連長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升國旗,說道:“不就站在旗杆下一摁電鈕,國旗就上去了?”由此可見,那時入們的國旗意識還很淡,也沒有多少入去看升旗儀式。

董立敢和班裏的戰士住進了勞動人民文化宮西北角的一間平房裏。正式接受任務後,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升旗儀式與他想象中的不是一回事,當時他們沿襲過去的升旗儀式,隻有兩個人,一個扛旗,另一個在一邊護旗,腰間連槍也不帶,隻紮根腰帶。他們要躲過長安街來來往往的行人,曲曲折折地拐到旗杆下,然後別別扭扭地跨過基座四周的欄杆,順著梯子爬上兩米高的基座,整個過程拖泥帶水,很不雅觀。

這樣度過了一周,董立敢沉不住氣了,心想我們這麼大的國家,應該把升旗儀式搞得很莊嚴才對,怎麼能這麼不規範呢?

他開始思索如何把國旗升得雄偉壯觀,作為一個小班長,這本不屬於他思考的國家大事,他卻思考得徹夜難眠。當時還沒有專用升旗禮賓服,國旗班戰士跟其他執勤部隊一樣,穿著鼓鼓囊囊的棉衣棉褲,扛著國旗齊步走,擺臂都困難,那形象有損國旗的尊嚴。

晚上開班務會,董立敢對戰士們談了自己的感受,提出以後升降國旗,不穿棉衣棉褲,不戴棉帽。其時正是最寒冷的季節,隻穿單衣單褲大清早升國旗,似平有點離奇。但戰士們沒有一個退縮的,都主動要求自己去升國旗。

董立敢的建議還得到了排長袁嶽的支持,第二天早晨,袁排長和董立敢帶頭穿單衣,扛著國旗走進刺骨的寒風裏,正步賜得“哢哢”響,過路的群眾都用一種驚異而敬佩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從群眾的目光裏,董立敢得到了鼓舞和信心。

他把目光放得更遠了。

第一件事情,他覺得要有一個準確的升旗時間,他想,國旗應該和太陽同時升起,象征著祖國與日月同輝。那麼太陽是什麼時間升起呢?他帶領班裏的戰士每天觀察記錄日出日落的時間,同時去天文台查閱太陽露出地平線的時間,從中尋找規律。他發現,他們觀察的日出時間比天文台記錄的要晚許多,並且夏天太陽升起得快,冬天升得很慢。根據這些情況,他確定了一份每10天變換一次的升旗時間表,基本上保證了國旗每天與太陽一同升起。

當我們問到2分07秒的升旗時間是怎麼計算出來的時候,董立敢憨厚地笑了笑,說道:“其實那不是我計算的,那是《人民日報》的一位記者到國旗班采訪,站在國旗下用秒表卡算了一下,發現國旗升起的時間是2分07秒,於是以此為題目,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從此這個時間就被社會認同我想既然大家認同了,就把升旗時間控製在2分07秒上。”後來,他把自己的想法向有關部門作了彙報,得到了采納,北京市“天管委”(原天安門管理處)對升旗裝置重新進行了設置,使人們站在旗杆下,剛好能看到升至旗杆頂端的國旗與升起在天安門城樓上的太陽交相輝映。

後來,董立敢又向上級建議護旗手佩帶了手槍,升旗儀式逐漸規範起來。但是董立敢總覺得他們走在升旗的路上不威武雄壯,在寬闊的廣場上顯得孤單,不能充分顯示出國旗應有的尊嚴正當他琢磨如何改革的時候,一天,他聽到廣場東邊的人民大會堂前傳來禮炮和軍樂聲,某國訪華元首正在檢閱三軍儀仗隊。隻見3名身著軍禮服的儀仗隊員,精神抖擻地走在來訪貴賓的前麵。

董立敢腦中一個激靈,他們儀仗隊可以這樣,我們為什麼不能呢?我們所扛的國旗代表國家的形象,和儀仗隊一樣重要。

當天夜裏,董立敢就把自己設想的方案,詳細地寫成報告,第二天呈給中隊幹部審閱。中隊覺得這個方案可行,立即向上級作了彙報。根據上級指示,他們首先在夜深入靜的時候,在廣場上演示,一人擎旗,兩人護衛,昂首挺胸,正步行進。一連演示了幾天,上級首長在夜半看了他們的演示,後來又讓一部分群眾觀看,大家都稱讚這樣升旗威武雄壯。有人還提議應該在升降國旗時,長安街上的車輛行人禁止行駛,不能讓國旗手給行人讓路,國旗手隻管昂首闊步地正步穿過長安街,這樣才給人一氣嗬成之感。

升國旗畢竟不是一次彙報表演,對於著裝和步伐的細微變動,都會引起國內外的密切關注,因此他們慎之又慎。經過反複演示,上級批準了董立敢的升旗方案,並於1983年2月1日試行。

這一試就是整整8年。

B 國旗下舞蹈的少女

新的升旗方案試行的第一個早展,董立敢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帶領全班戰士站在國旗下,舉起拳頭向國旗宣誓:肩負使命,不辱國旗!

在沒有進駐故宮前,董立敢教育戰士時常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要自覺嚴格要求自己,不給班裏丟臉,不給連隊抹黑。”但接受升旗任務後,董立敢教育戰士的話就上升到政治的高度,他說;“我們每天、每時、每刻都要記住,群眾的目光時刻注視著我們,我們的一舉一動已經與國旗緊緊地連結在一起。”

董立敢回憶說:“自從實行新的升旗儀式,群眾的目光被吸引過來,我及時地把人們熱愛國旗的故事講給班裏的戰士聽,激勵大家為國旗增光。”

“能不能給我們講幾個那時的故事呢?”我們問董立敢。他略一思考,說,好吧。

第一個故事:

一次,董立敢正在國旗下執勤,有幾個人倚靠著旗杆照相,其中一個還攀著旗杆。那時的旗杆四周沒有護欄,經常有人蹲靠在下麵休息,很不雅觀。他就上前勸他們離開,那個倚靠在旗杆上的人很不滿,說道:“照張相有什麼不行的?”

董立敢說我不反對你照相,但要嚴肅莊重一些,他指著飄揚的國旗問道:“你看上麵飄揚的是什麼?”

那位群眾抬頭仰望後,立即道歉:“噢,是國旗,對不起同誌,我們錯了,錯了,我們這就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