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在西城東南隅,周圍一帶全是古玩市場,有老字號的店鋪,也有街邊的小攤。
其中古董,字畫大多被收在店中,攤位上難得一見,至於扳指,玉佩,印章和把件之類的小玩意兒倒是比比皆是,各處都有。
至於真假,除了少數幾家,無論店鋪還是攤位,幾乎全靠賣家一張嘴,信的都是傻瓜,不巧的是,混跡於古玩市場上的人大都是傻瓜。
伯府在西城西南隅,陳容一下馬車,就被這裏吸引了:
“真是熱鬧呀……”
“今日確實比平時熱鬧,估摸著都是衝著新到的貨來的……”
薑銜將扇麵一展開,露出了上頭的詩畫:
鬆柏蒼勁,萬古長青,上頭隻題了一句:白金換得青鬆樹,君既先栽我不栽。是白居易的詩,卻並非薑銜的字跡。
陳容見了,心生奇怪,便問道:
“這上頭詩句是何人所題,竟這般有趣?”
鬆柏題詩,題的大都是些“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等之類歌頌鬆柏品性高潔的詩。
比起這些,這句“白金換得青鬆樹,君既先栽我不栽。”倒顯得十分新奇了。
“你說這詩啊……”
薑銜將扇子翻過來一看,便笑了。
“這是為夫的師兄所題……”
他用手摸了摸字跡,眼神懷念:
“令儀可還記得為夫曾說過,在嶺南那邊有個師兄的事兒……”
嶺南?陳容瞬間想起來了,那是回門的時候,陳容說想給大嫂送荔枝,嶺南有種荔枝,叫三月紅,薑銜順嘴便提到他在嶺南有個師兄,說到時寫信請他幫忙。
“是那位幫咱們送三月紅的師兄嗎?”
陳容神色欣喜。
“是的,為夫的信早已寄過去了,令儀安心等著便是……”
薑銜輕輕搖著扇子,風度翩翩,一派瀟灑。
“那真是太好了!”
陳容興奮地拍了下手。
“對了,還不知那位師兄姓甚名誰,夫君可否相告?”
她順口一問,眼神往路邊的攤位瞄。
“哦?他呀,師兄叫鍾益……”
陳容差點摔倒了,幸好薑銜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令儀你沒事兒吧?腳可受傷了?”
“沒、沒事兒……”
陳容依靠著薑銜,慢慢站了起來,從裙子底下踢出了一塊小石子。
“就是不知是誰仍的石頭,害得我差點滑了……”
薑銜一腳將小石子踢得老遠,看起來還是不太高興:
“好了,沒事兒,人多也是個麻煩,咱們……還繼續逛嗎?”
“繼續,怎麼不繼續,來都來了,何必為此等小事兒掃興?”
陳容連忙勸道。
“行,都聽你的……”
薑銜將扇子收好,邊走邊扶著陳容。
見終於糊弄過去了,陳容這才鬆了口氣。
天知道這回摔倒不是被小石子絆的,而是嚇的!沒錯,就是被薑銜他師兄嚇的!
鍾益這個名字,目前是一文不值,可在二十多年後,卻以另一個名字響遍大揚————
靈峰大師!
和雲棲大師、達觀大師、德清大師齊名,並稱為大揚四大高僧!
他是雲棲大師的弟子,卻是唯一一個能和師父齊名的弟子,就連真實身份是昌平公主的靈慧也比不上這個後入門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