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農村的。在很小的時候我並不明白什麼是農村,什麼是城市。我以為我們的那個村莊,以及旁邊的村莊就是全世界了。
那時候我很無知,也很快樂。是真的很快樂。
我爺爺是個老師。我聽我爸說在他的小時候上麵有政策實施,老師及他的家人是可以晉升為城市戶口的,隻是變成城市戶口之後國家就要把家裏的土地收走,城市人是不能種地的,那時候隻靠我爺爺的一點工資是根本養不活我爸,我大伯,我二伯,還有我姑姑的,所以我爺爺又求著村長把農村戶口要了回來,也相當於把地要了回來,這才養活了一大家人,所以後來才能有了我。
所以我總覺得我跟城市人是很接近的,因為畢竟我隻差那麼一點點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城市人了。小時候總覺得城市人是很高級的,所以能城裏人沾上邊我覺得是很開心的一件事。現在長大了自然不會在這麼膚淺了,但小時候就是覺得城裏人了不起。
現在記憶中的爺爺已經很模糊了,但是有些關於爺爺的趣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六歲的時候,爺爺已經七十二歲了。他老了,耳朵有點不中用了。
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但我想那一天陽光很好,雲彩很好,微風也很好。村裏的小朋友不知道在哪裏弄來的打針用的針管在玩,幾乎人手一個,我也想要,隻好跑回家找我爺爺。
我跑的像兔子,一下就竄進了爺爺的房間。爺爺的身體不是很好,就連白天都在床上躺著歇著。
“爺~我想要針管。”
“啥?想要煙卷?”
“不是煙卷,我想要針管!”
“啥?檳~榔~塊?”(河南話糖果的意思。)
“針管。我想要針管!”
我又說了一遍,可惜我爺爺還是沒清聽。他見我在一旁哼哼唧唧的不走,揣測著問我,“要錢裏?”我爺直接大方地給了我一毛,我拒絕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被針管衝昏了頭腦。我爺以為我嫌少,最後給我掏出了一塊錢。我還是沒要,因為我隻想要針管,然後跟小夥伴們一塊玩耍。
一塊錢啊!說實話,在那個時候這個數目真的挺多的。人老了,手裏攢著錢沒地方花,就會把它們一點一點給自己的小輩們做零花錢,那裏麵都是濃濃的愛意呀,可惜當時的我小,並不明白,後來長大了,回想起來心裏的暖才翻江倒海。
我爺爺真的非常疼我。我聽我媽說,有一次我姑領著倆女兒回娘家,在街上碰見我爺,那時候我爺是在村裏的便利店給我買了一個小玩具,我爺硬是跟著我姑,還有他另外倆孫女走了一路都沒把那玩具拿出來給她倆,而是回到家之後給了我,可是把我姑氣的不輕,說我爺爺他太偏心,明明都是他的孫女的。
我姑就是我眼中的地地道道的城裏人,過年的時候送的東西都跟別人不一樣,我姑父是城裏人,所以我姑嫁過去以後就也是城裏人啦。
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我姑送禮就會送一些毛絨娃娃,我記得特清楚,那是一隻毛絨熊,淡黃色,個頭不大,領子上係著一個棕色的蝴蝶結。
我大伯,我二伯,我家,我爺爺,我們各自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這樣的熊,都是我姑送的。我爺爺在我們家住,所以我們家就算是有倆個熊了,一個在我的屋子裏被隨意的擺弄玩耍,一個在我爺爺屋子裏的牆上板板正正地掛著。
我把我的那隻熊玩的髒兮兮的,就偷偷地跑到爺爺房間裏把他的熊跟我的對調,把我爺爺氣的不輕,最後我還是乖乖地把爺爺的小熊還回去了,把自己的小熊洗幹淨接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