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微涼秋季裏,他走了,徹底地離開了我的生活。
我笑著繼續過我的日子,在別人向我問起他的時候,我會風輕雲淡地告訴她們,我和他之間已經徹底玩玩了。她們在我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悲傷痛苦的影子,她們也不會聽出隱藏在我輕鬆平淡聲調下強忍的戰栗。
我不願意將我的脆弱暴露在眾人的眼光之下,我選擇笑著把痛吞下去。
可這世上的悲慘怎會形單影隻?
和周龍熙戀愛的那段時光裏,我生活的一切幾乎都被他占據了。後來他離開了,時間大把地空缺下來,我悲哀地發現我身邊連個朋友也沒有了。
葉子和雲朵,姚羨和劉桐,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我,我該去找誰呢?一下子像是回到了我剛上初中時那段黑暗無邊的日子,我又與全世界都隔離了。
其實我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加入雲朵和葉子的陣營,掙紮了很久我發現我做不到,因為我變得脆弱又敏感,我敏感到了一個極致,敏感到無論別人做了什麼我都覺得那是一種拋棄我的姿態。比如雲朵和葉子一塊去了趟廁所沒叫我,又比如葉子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告訴了雲朵,卻忘記告訴了我。
我將別人一切無心的舉動盡收眼底,然後給自己戴上沉重的枷鎖,畫地為牢。我能走出去,但我不願意走出去,我為自己穿上厚厚的刺甲,去弄傷每一個試圖走近我的人。我在害怕著孤獨,同時又將自己推向無邊的孤獨。
說的簡單點,我在自作自受。
我變得很暴躁,看誰都覺得不順眼。我再也忍受不了那些班級自習課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的歡聲笑語,我忘了自己也曾是其中歡樂的一員。我讓他們停下別說了,他們不聽,我厲聲地嗬斥他們,讓他們要說就滾出去說,他們終於閉了嘴。他們大概會覺得我是一個亂咬人的瘋婆子,不過沒關係了,反正已經很糟糕了,所以不會更糟糕了。
後來我們班新轉來了一個女生,她叫王紫。我們班已經快兩年沒有過人員變動了,內部的小團體可以想象,雖然大家麵子上都是和和氣氣的,但她想要融入我們這個班級其實很難。
王紫似乎並不太在意這些。但我想拉一把處在絕境中的自己,也順便拉一把她。那段時間我和王紫走的很近。
我願意接納王紫,可班裏的其它人不願意。至今我都不明白她是怎麼挨個把我們班的人“得罪”遍的。她在班級裏徹底的被排擠了,連帶著班主任也不喜歡她,最後王紫哭著退學了。那天我也哭了,我哭著和班裏那些欺負她的人理論,哭著去找班主任替她求情。可是沒用,王紫還是走了,在眾人一片壓倒性的譴責下走了。(都是一些很瑣碎的小事引發的同學矛盾,具體是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因為我不是當事人。)
我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我真的很想很想逃離這個班級,我希望高考快點來臨,那樣我就能結束這令我窒息的高中生活了。
還好,老天待我不薄,我又迎來了一束黑暗中的光亮。
我的發小,戚夏夏,在離高考還有兩個月的時候轉到了我們隔壁的文科班。
夏夏是一高的學生,因為一高學習壓力太大,有了抑鬱的傾向,她媽媽害怕她回一高再受刺激,就送她來了三高,三高的學習氛圍相對輕鬆很多。(抑鬱隻是我的猜測,夏夏本人不願意提起那段痛苦的過往,我也不敢過多追問。)
有了新的同伴,這日子便好熬了很多。和夏夏在一塊的日子裏,最開心的就是蹭她媽媽給她送的午飯,可好吃啦!夏夏家是開飯館的。
日子緩慢地一天一天翻頁過去,終於我們迎來了高考。我的高中生涯終於結束了。
高考的結果前麵都說過,就不再提了。
去學校領錄入通知書的那天,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我遇見周龍熙了,見到他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我連和他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嗬嗬。
最初不相識,最終不相認。
雖然我能清晰地回憶起當初,但當初也隻是當初了。時間在滴滴答答地不斷走著,曾經的那些笑與淚早就被時光掩蓋了。雖然被時光掩埋,但它們並不會消失,那些情緒被藏在我心底某個隱蔽的小角落,偶爾想起來會生出一番感歎,牽連出一陣憂傷,但很快便會一掃而空。
這便是回憶。
永遠都記在心裏,卻永遠不會再感同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