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 熱 的 夏 天
春播之後,到麥收之前,是搞基建的大好時機,我們連又要搬家,基建任務就更重,要充分利用這段時間才行.我領著基建排在新點蓋起了一幢木刻楞房子作食堂,又搞了一片地方作農具場,還蓋了一幢木刻房作倉庫和烘爐,架起一個柴油罐,農具場就算搬過來了.下一個工程就是建場院,蓋曬麥棚.農工排和基建排,木工班全力運木頭,破火鋸,做房架子.在新點磚房前麵東南方幾百米的地方,選了一片地.先把地翻好耙平,再用刮道機刮出幾趟有漫坡中間凸起兩邊有淺凹的場地,然後用拖拉機拉著大滾子反複碾壓,把場地壓實.這就是場院.在建好的場院西邊準備蓋曬麥棚.按設計先挖好柱腳坑,把鋸好尺寸,剝去樹皮,烤焦了根部的一根根大木柱都抬到坑邊.又把釘好的大房架子按位置擺好.準備好許多長檁子.這些料都備齊後,就要上房架了.如果蓋一般的房子,是在四麵牆都平口後上房架子,而蓋曬麥棚則是在柱子立起後用人扶著往上釘房架子,柱子是活動的, 以便調整.直到全部房架子上完,用檁子拉住,把柱子埋好,在整個過程中始終處於不穩定狀態,要一氣嗬成,真是一點鬆懈都不能有.又因曬麥棚的柱子和房架子都是特大號的,以人力來抬,扶,都很吃力,稍有不慎,就會出重大事故.此外,所有的柱子和房架子的尺寸,接口都要做得十分精確,馬虎不得,不然在安裝時就要出麻煩.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是在我和老何的指揮下進行的,我抓管理,老何做技術指導.老豐是木工班的班長,在木工活的質量方麵把關很嚴.
終於要上架子了.頭天開了全連大會,連長安排工作,我做動員,講紀律.第二天一早,全連總動員,100多人來到新場院,按預定的分工準備好.我是總指揮,老何是總顧問,他來指導每一步程序,由我來發布命令.緊張的工作開始了,由於準備工作比較充分,一切都很順利.一個上午全部完成.午飯時,曬麥棚的整個框架已穩穩地矗立在了新場院,新點的建設又完成了重要的一步.
建成了食堂,農具場,場院,曬麥棚,下一步就要突擊蓋磚瓦房了.首先是製磚坯.老點去年造了一個磚窯,安了一台製磚機,這是搬不過來的.我每天領著農工排和基建排到老點去製磚坯.
媽媽走後的一段時間裏,我與連長,景華,老何之間的關係都有所緩和.連長還專門和我談起媽媽,他非常佩服媽媽的為人,他說:\"原來我以為你母親一定是個官氣十足的老太太,真沒想到她那麼樸實,平易近人,天天還幫食堂做飯,真是難得的好人,我真的沒想到!\"老何這段時間和我一起抓基建,配合的還可以.景華和我從春天的那次支部會後,彼此都很小心地維護關係,我們深談了一次,景華說,他是從去年秋天開始對我產生想法的.我那次報名要求上大學,事先都沒和他說一聲,使他感到很突然,好象怕他和我爭似的.他覺得到了關鍵時刻,我就隻顧自己.今年春天他探家回來那天,我們倆談了一下午,他感覺我好象變了一個人,拿著煙,比比劃劃,一付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給他的感覺特別不好.再有,關於連隊一些問題我的看法和意見他也不讚同,搬家的事,葛文成的事,他認為我的意見太片麵.連裏的議論已經很多,說我和葛文成的關係不正常,是高在牽著我的鼻子走.這些想法他也想告訴我,可是一看我那滿嘴是理的樣子,就不想說了,說也說不服我.給人的感覺,我從來都有理,一貫正確.景華說的這些我有些有覺察,有些則很意外,心裏並不太服氣.但他能說出來,總比憋著要好,我對一些問題做了些解釋,如上大學的事.其他的問題我也表示今後盡量注意.
生活本來就很艱苦,工作又那麼繁重,一天下來,骨頭架子都象散了一樣.我的煙吸得越來越厲害.從早到晚手不離煙,一天要吸好幾包,還學會了卷葉子煙.一天我坐在連部寫個材料,邊寫邊不停地吸煙.小崔走進來,坐在我對麵剛要說什麼,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抬起頭,茫然地看看他,他指指桌上.我低頭一看,麵前扔著四個空煙合!看著這幾個煙合我也苦笑一下,隨後就寫了一首>:
噴雲吐霧數月過,日進香煙一兩合.
隻覺煙雲口口進,何見智慧日日多?
也下決心戒過兩次,每次都堅持不了多久.有人說:\"戒煙比戒飯還難!\"當時真有這種感覺,一會兒不吸煙真的比一頓不吃飯還要難受.心想,一天到晚夠累的了,何苦還為戒煙而難受呢?幹脆,想吸就痛痛快快地吸吧!
濱德捎信來,告訴我曉峰患重病住院了.我立即趕到場部醫院去看她.走進病房,看到她正在發高燒,眼睛無神,膚色青黃.我坐在床邊,看著一臉病容,迷迷糊糊的她,心裏很亂.回想這段時間,除了工作上的困難,幹部之間不和的煩惱,失去最真摯友誼的痛苦而外,還有一件折磨我的就是對曉峰的感情.我已是下決心要斬斷這份情的了,我以為我已經做到了,但是隻要一空下來,思緒就會湧上來.特別是有人提到她或因為什麼事而想起她,立刻就會有一種難於抑製的感情衝動.但每次我都狠狠地把它強壓下去.我感到,這真比戒煙還痛苦!有一次我到場部去辦事,在商店裏轉了一圈,正要走出來,忽見從門外進來一群人,象是哪個連隊的車剛到.我一眼看到了曉峰,她正和幾個女青年說笑著走進來,還沒看到我.我立即轉過身,待她走過去,我趕緊出了商店,進了對麵的機關辦公室,隔著窗子又向外看.事後,我又有點後悔,不該連話都不說一句......想著這些事,我刹那間明白了,我還在深深地愛著她!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我把帶來的幾個罐頭留給護理她的一個女青年,就離開了醫院.
過了些天,我又去看她一次.她已是大病初愈,正坐在床上和別人說笑,見我來了,臉上透出一點紅葷.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就告辭了.她把我送到門口,我們告別時,我忽然想起在管局開會時的情景,想起獨自去管局醫院時自己暗暗下過的決心.我淡淡地與她告別,快步走出醫院.
18連原來的司務長被撫遠縣法院判了死刑,槍斃了.這個家夥是個轉業兵,姓鄭,平時品行就不怎麼樣,大夥都叫他\"鄭老歪\".去年春季有一天他從團部回連,搭車到了向陽,從那裏往回走.遇到一個別的連的女青年,一起走了一段路.路上荒無人煙,天也黑了下來,鄭老歪就起了歹心,把那女青年拖進林子裏給強奸了.還下毒手想殺死女青年.他把女青年打得昏死過去,以為她已經死了,就回了18 連,象沒事人一樣.那個女青年蘇醒過來,爬到附近地裏找夜班拖拉機求救.根據她提供的線索,很快就抓到了鄭老歪.說起來,也是兵團的恥辱,撫遠縣以前從未發生過這樣重大的刑事案,鄭老歪是第一個被判死刑的,首開撫遠縣的記錄.槍斃鄭老歪那天,去看的人很多,據說行刑的法警沒經驗,很緊張,鄭老歪又老是晃來晃去,一連打了8槍才擊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