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葉氏也是個有主意的,她得到了使喚禦醫的權利,第一個想要對付的人就是曾經和她爭寵、欺辱過她的林媛。而且為了保險起見,葉繡心完全沒走以前的老套路,陷害投毒什麼的把髒水潑到林媛身上,這容易,但假戲真做一個弄不好,做過頭了豈不傷到了自己?於是她就繞過了她自己,直接讓吳禦醫幾個去坑林媛去了。
蕭皇後在看到兩個醫女給林媛診治的時候,就知道葉氏出手了。葉氏搭了台子,蕭皇後也得跟著把戲唱下去。說實話,蕭皇後對葉氏這主意也挺滿意的,而林媛那個狐狸精就十足的活該,在皇上麵前矯情,不請自來落到圈套裏麵,真替她們省了不少力氣呢。
如今這時候,禦醫們大半去了榮國公府,剩下的隻有自己的心腹吳禦醫——話說回來,整個內醫院的禦醫大半都是自己收買過的,其餘的人就算不會為她做事,也不敢和她對著幹啊!就算日後林媛想著翻身請別人來診治,結果還不是一樣。
林媛受的重傷才堪堪痊愈,這個時候說她病得快死了,可信度非常高,拓跋弘也不會懷疑的。
一個不能生養,又不宜侍寢的女人,她在後宮裏還有什麼價值?曾經看重她、賞識她的太後,立刻就會棄置了她。被她救過命的皇帝,即使顧念舊情,日子久了不曾同房的話,那點子情分還能堅持多久?等林媛似靜妃當年一般被供養起來,讓她悄無聲地病死還不容易?
最妙的是,林媛身子不好,這一點是真的。就算到時候事情敗露,蕭皇後完全可以解釋為——這段日子調養地好了,或者吳禦醫醫術不精,診斷有差池。心肺受損這種病,最是好糊弄,凡是得過大病、受過重傷的人多多少少會留下心肺的病根,隻不過吳禦醫太嚴肅,說得太重,完全夠不上欺君,更夠不上追查什麼“幕後指使”之類。
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吳禦醫被削職罷了。按著蕭皇後給他的好處,隻要不丟了命,那些銀子夠他全家花上五百年了,他又如何稀罕一個官職。
“回太後,婕妤娘娘……娘娘是因箭傷落下了病根……”吳禦醫跪地回稟,卻沒有了方才處變不驚的氣度,說話亦開始吞吐起來。
“梁禦醫,你去給婕妤診治。”太後似笑非笑的神色在吳禦醫麵上刮過,並不理會他的話,隻對著梁禦醫吩咐一句。
不等皇後出言,梁禦醫已經行至林媛麵前,行禮道:“請娘娘的手。”
“母後……”皇後突然開口。太後轉頭看向她,目色平靜無波。
皇後清雅而笑,上前端了一盞普洱茶遞到太後手邊上,溫順地道:“母後先喝茶去去寒氣吧。您從長樂宮急急趕過來,若是嗆了風可就不好了。您且放心,宮中的名醫無數,怎麼會治不好慧婕妤呢。”
“皇後說得對,哀家也是如此認為。”太後的聲色如遠方傳來的鍾磬。
“那麼還請梁禦醫用心為婕妤診治。”皇後淺笑依舊:“自古行醫者,不但要醫術高明,更要懂得如何做人做事,梁大人你身為內醫院之首,相信你最明白這個道理。梁大人一定不會讓本宮失望的,對不對呢?”
梁守昌聞言,朝著皇後微微屈身,撚了一撚下巴上的白胡子,慢慢地回話道:“皇後娘娘所言甚是。”
說著,他的手指終於搭上了林媛的手腕。
殿內人的眼睛紛紛定在了梁禦醫的手指上。拓跋弘麵露憂慮,皇後和太後皆是滿麵淡然。韋靜妃和葉良媛上前幾步似乎想要瞧個清楚,恬嬪依舊站在幾人的最後,低頭不語。
似乎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地,在旁邊人略有焦心的等待之中,梁禦醫將手指放下來了。他站起身再行一禮道:“方才吳禦醫已經為娘娘診斷過,不知吳大人的決斷如何?”
“不單是吳禦醫,王、孫二醫女也診斷過,都說婕妤病重,心肺因箭傷受損,日後生育艱難,且恐有性命之憂。”不等吳禦醫開口,拓跋弘已率先發了話。
皇後的目色落在吳禦醫身上,似不經意地隨著拓跋弘開口道:“吳禦醫雖然醫術精湛,但到底不如梁禦醫。梁禦醫,你有何高見呢?”
吳禦醫迎著皇後眼睛中的深意,唇角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梁守昌低頭看一眼吳禦醫,拱手道:“吳禦醫和兩位醫女的診斷是有些道理的。心肺虛弱,通體有鬱結之氣,這些都是娘娘曾受箭傷落下來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