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卻是至今沒有成功的。尚宮局的人把淺紫色和淡粉色一類的花兒雜交了好幾年,最後得出的也是雜七雜八的顏色,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產生了“映山紅”和“千層紫”。
阿涼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不過靜妃喜歡牡丹,卻是從不會、也不敢顯露在外人麵前,宮裏人隻知靜妃娘娘最喜好的是百合與水仙。
皇帝也時常笑說,阿宓性子太淡雅了。
“娘娘無須心急,您不喜歡這曇花,可不知那一位也如曇花一般麼?”阿涼的聲色極小,幾不可聞。
靜妃聽了一愣,隨即掩唇笑起來。
“不過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麵露得意之色,顯然心情大好:“阿涼,就算沒了那一位,恬嬪、慧嬪幾個卻不可小覷。她們今日位分不高,卻深受皇上賞識,日後必成我們的大敵。”
“娘娘不是早設計了她們互相殘殺麼!”阿涼嘻嘻一笑,聲色卻陰冷:“若沒有娘娘的扶持,慧嬪一介窮鄉僻壤裏芝麻官的女兒也難以走到今天,虧她還自以為是呢!恬嬪眼看著慧嬪和自己平起平坐,又得了皇上的隆寵,心裏能不急麼。到時候咱們隻作壁上觀,坐收漁利即可!”
“你今兒的話倒是讓本宮爽利。”靜妃笑著睨她一眼:“不過比起恬嬪,本宮卻覺著慧嬪更加難對付。你看那文貴嬪,本不如恬嬪,卻被慧嬪幫襯著得了趙王做養子。就算恬嬪有了五皇子,也不得不忌憚她。”
靜妃在宮中的手眼並不遜色與蕭皇後,就算一直昏睡,五年前她亦留下了不少暗棋,如今又盡心經營,自然消息靈通。趙王挑養母的事兒,旁人隻知是趙王自個兒求了皇上求來的,靜妃卻隱隱察覺到了林媛的動作。
“就算慧嬪聰明,想要和娘娘作對,還得先跨過恬嬪和文貴嬪幾個呢!”阿涼依舊笑語嫣然:“扶持文貴嬪對抗恬嬪,慧嬪就算想得出來,那也是娘娘您玩剩了的把戲,她還不知自個兒就是娘娘您對抗恬嬪的棋子呢。”
阿涼說罷,再行一禮,低低道:“奴婢祝娘娘早日達成心願。”
“就你會說話。”靜妃果然受用,唇角微微翹了起來,視線越過滿目五光十色,看向不遠處笑鬧成一團的宮妃們。
“趙淑姬可是恬嬪的人,慧嬪過生辰,本宮可不相信她會這麼好心來添彩頭。”靜妃口中低聲呢喃:“她提議看曇花,也不知今晚會有什麼好戲看呢。”
此時嬪妃們都在花圃裏頭,漆黑的子夜中,嬌聲歡笑如煙花一般綻放。
林媛處在東南角的地方,距離碧波池並不近。她手中拿了一朵通體銀白的碩大曇花,那是梁才人幾個嬪妃發現的,梁才人笑說林媛是壽星,這最美的一朵自然該贈與她。
林媛不怎麼喜歡銀白色,但這一朵花瓣似千層的細蕊,重重疊疊,又碩大如芙蓉花,隻看形貌就十分出眾了。花兒太大了,沒法簪在頭上,她隻好拈著放在胸前。
“慧嬪娘娘瞧著這些曇花,可還中意?”一人斜刺刺地閃出來,聲色嬌軟地道。
林媛抬眼一眼,卻是任貴人。她隨手將手中花兒交於初雪,微笑道:“曇花一現的美景,本妃自然中意,難道任貴人還有何不滿?”
任貴人輕輕撇一撇嘴:“慧嬪娘娘也明白嗬,曇花一現,咱們宮裏的女子不都如這曇花一般麼。就算一時盛寵,也早晚會零落成泥。”
任氏並不是心機深沉的人,話語中詛咒一般的惡毒已經顯露無疑。
自從她降了位,不久之後何氏竟也失寵,如今她便徹底落魄下來,在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然而害得她們姐妹二人如此田地的慧嬪竟還風光如舊,不過是過生辰,竟引得滿宮驚動,幾乎及得上皇後娘娘千秋節的盛況。
“任貴人是這樣認為麼?”林媛輕巧地從她身側擦肩而過,已經不欲理會她,隻留下清淩淩的聲色:“安分守己,盡心侍主,無論聖上還是上蒼都會厚待的。若是那般心思不正的,才會擔心自己不能長久啊。你說是不是,任貴人?”
“慧嬪娘娘真是自信,您當真心思純正麼!”寧貴人惱意頓顯。她被慧嬪掌摑後又降位,起初還不甚明白,隻一味地縮在宮裏哭。後來日子久了,她即便不聰明也慢慢想明白了慧嬪使了什麼手段害她至此。
瞧著慧嬪一張端然的麵龐,她心中怒火更盛,上前一步就想辯駁。然而走得太急,一腳絆住整個身子便傾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