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焦慮(1)(1 / 2)

彼時蒙古王與高麗、大月的使臣都紛紛告辭回國。溫莊的身孕令元烈大感驚喜,這一趟出使秦國還定下了一同攻夏的盟約,可謂收獲頗豐。元烈本還想在秦國多留幾日,不成想他的心腹從蒙古傳來急報,具體是什麼內容拓跋弘也不曉得,他匆匆就要告辭了。

林媛想不到他會提前離去。得到消息時已是二月二十三日的午夜,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慌忙地抓了初雪的手道:“這可怎麼辦是好!元烈對我誌在必得,蒙古國內出了事他不得不回去,天知道他臨走前會對我怎樣!”

先前為了算計靜妃,也為了讓元烈放下戒備換自己一個安穩,她可是答應了他要追隨去蒙古的!

元烈此時恐怕也還做著美夢……

“不管怎麼樣,這裏都是秦國的皇宮,又不是他蒙古的國土!他若真想擄走娘娘的話,也要闖過秦國的關卡與重兵!”初雪似乎是在安慰,然而她的臉色也是雪白的:“不如娘娘暫且去皇上身邊服侍!隻要與皇上呆在一塊兒,蒙古王再能耐也不能拿您怎麼樣了!”

“不妥!”林媛一口否決:“他是個瘋的……到時候真要強奪,還不知會在皇上麵前上演何等混亂的戲碼。到時候鬧大了,我必定會傳出不貞的名頭,太後都不會饒了我。且……今夜皇上還宿在合歡殿裏頭呢。已經多少日子了?靜妃隆寵倒是不輸於我了……”

說著麵上越發陰沉。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林媛焦頭爛額地,按著計劃,元烈要半個月之後才會離開,這足夠自己謀劃好一切。但現在事出突然……

“沒法子了!”她低低喘一口氣:“去傳華良人。”

她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見華婉瑩的影兒。本就急躁,再看這華氏是著了一水兒碧藍色的錦繡雙蝶鈿花襦裙,妝容精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良人如今是越發風光體麵了,連本宮的傳召都不放在眼裏了。”

華良人連眉頭都不動一下,垂下眼瞼道:“大半夜地,嬪妾還在夢中,被叫起來就迷迷糊糊地。嬪妾恭敬娘娘,才要好生地梳妝打理了才能過來,否則豈不是不敬。”

林媛心知這華氏不是個順服角色,事到關鍵哪裏有心思與她鬥嘴,尋思了片刻道:“你現在即刻出宮至宣武門一趟。”

華婉瑩一驚,麵色變了變:“娘娘,宮規森嚴,二更一過就下了鑰,這個時候怎能去外宮……”

嬪妃居所稱後宮,也稱內宮。皇城裏宣武門是正宮門,然而除了城牆外宮中自有內牆,將前朝後宮相隔開來。

林媛皺眉看著她:“你不願意去,可以。本宮還有王選侍、玉容華可用。本宮要你做的事兒也不難,上一次你已經見過右丞相大人了……”

“右丞相大人!”華婉瑩目瞪口呆。是的,上一次的確見過……但那是林媛穿了她的衣裳,她自進宮後就沒有與右丞相見過麵了。因著此事皇帝還曾質問過她,她不敢擅自做主,循著林媛的吩咐回答說右丞相是父親的故交。

拓跋弘多少猜出她的心思,無非是想為當年父親的罪名翻案,這才與父親的好友、如今官居高位的丞相結交。

華氏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溫婉女子。她有脾氣有膽量,這樣的女人總比一味的溫順更令人感興趣。正是因著她這個性子,若她還如尋常嬪妃那樣溫柔小意地服侍著,小心翼翼地活著,更不敢提及家門的禍事——一個有脾氣的人變得沒脾氣了,那才叫見鬼了!

拓跋弘立即就會想到她是在韜光養晦,等待複仇的機會。

這種將仇恨埋在心裏的人是最可怕的。

倒是華氏和右丞相來往,即便是違背了“結交臣子”的祖訓,是大罪過,拓跋弘也很開心地原諒了她。能把實話說出來才好啊!這樣自己就能拿捏她的深淺,也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想要為了家族翻案是人之常情,華氏除了這一點又沒有其餘的野心,她從來沒有向自己討要晉位或者賞賜之類。

而且華氏想做的對拓跋弘來說並不難。

真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當年華家的事兒,是因奪嫡禍亂給草草了結了,拓跋弘也明白其中的冤情。他時隔多年都不曾去理會,也是因著登基後朝野動蕩,又費心誅殺穆武王、與匈奴交戰等等大事,不能分心去挖掘這冤案。

說白了,華家的大禍,不過是因為皇帝懶。

華瀛隻是個尋常武將,華良人的祖父是個寒門出身的武舉人,家族算不上顯赫。當年的案子,結了就結了,現在給平反了皇帝難道還能得到什麼切實的利益麼?而且這一翻案,當年構陷華瀛的臣子都得倒黴。匈奴征戰在前,朝中經不起折騰,拓跋弘可不想為了個華家引出亂子來。